菊花見他又要在廚房裡翻鬧,便緊緊地盯著他,怕他打了碗啥的。
來財直衝到石磨旁邊,兩手扳著架磨柺子的柄往後使勁。居然給他移動了一絲。
他便越發的來勁了,喊著號子扳起來。
菊花實在是拿他沒主意,提醒他道:“你再扳!要是勁再大些,把這磨子扳掉下來,砸到你腳上,我看你往後就成瘸子吧!”
來財聽了她的話,倒也曉得這其中的危險,便放棄了石磨,轉而趴在那洗澡的大木桶上玩去了。結果,菊花一個沒注意,他便翻到木桶裡蹲著了。
菊花轉回頭,不見了人,疑惑地到處找。
來財“哈哈”一聲從桶裡伸出頭來,歡呼雀躍、蹦跳拍打著桶壁,高聲叫道:“我在這兒哩。就曉得你找不到我。”
菊花氣得跑過去一把拉住他,放下臉道:“快出來。你要是把這桶底給踩壞了,瞧我不打你!”
來財根本不在意,慢騰騰地爬了出來,問道:“菊花姐姐,吃飯吧——我餓壞了。”
菊花心道,最好不給你吃飯,這娃兒太不討人喜歡了。
總算等到鄭長河回來,楊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剛才菊花忙得那樣,要是他在家也要好些,偏不曉得跑到哪去了。
鄭長河忙裡偷閒跟著撿橡子果的趙三到山上逛了會,誰知家裡就來客了。見楊氏不高興的樣子,他心虛地搓搓手,呵呵笑著幫忙把飯菜擺上了桌子。
菊花見來財跪在長板凳上,手裡抓雙筷子,在菜碗裡亂搗亂戳一氣。她趕緊搛了些菜,坐到廚房灶門口吃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果然,菊花在廚房裡也聽到堂屋裡一片吵嚷,夾著鄭長河和楊氏此起彼伏的喊叫、制止、勸慰聲,啥“不能……”、“快別……”、“我來幫你搛……”之類的聲音不斷,顯然是來財這娃兒又在作怪,倒是二舅母無聲無息。
下午,因楊氏兩口子都在家,菊花就免受了來財的荼毒,況且她乾脆躲在廚房裡燒豬下水,順便坐在灶門口納鞋底子,也不到外面去,任他們在外邊鬧。
楊氏今兒的嗓門彷彿高了許多,一直吆喝來財沒停過。
最後鄭長河也受不了了,跑到廚房來幫菊花燒火,順帶清理今兒的豬頭豬蹄。
瞧她爹那尷尬的樣子,菊花抿嘴笑著。
鄭長河無奈地說道:“唉!這來財太能鬧了。你二舅母也不管。”他兩個娃兒何曾這樣不聽話過?不是他吹,打小就沒讓他操過心。
就聽外面林氏柔聲細氣地對楊氏道:“他姑,你一人見天去賣豬下水,雖說有來喜幫著,可他自個還是個娃哩。不如我來幫你吧。”
楊氏詫異地說道:“你上嘴唇跟下嘴唇一碰——說得倒輕巧。你家裡一大堆事情哪個做?就有人做,你這兩娃兒誰幫著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