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下剝橡子。楊氏和汪氏見了也過來幫忙。
青木將橡子放在木板上用錘子輕輕地磕開口,就扔到一邊;菊花、楊氏和外婆負責動手剝。幾人配合,剝起來倒也快。
楊氏和汪氏一邊幹活,一邊閒話。
“這三頭豬要是喂的好,明年再抓幾頭。”楊氏對未來很有希望。
汪氏笑道:“可不是,餵豬也能賺不少錢哩!我們村的劉富貴,他閨女就很能幹。去年年底抓了三頭豬,現在都是一百多斤了。到臘月的時候,怕不得小兩百斤。現在的豬肉價差不多要攤二十文一斤,一頭豬恐怕得賣三四兩銀子哩!”
楊氏咂舌道:“這麼多?那他家拿啥東西來餵豬?”
汪氏讚歎道:“要不咋說他閨女能幹哩!那女娃子是起早摸黑地忙,放下鋤頭拿起針頭。打豬草、開荒種紅薯、種黃豆,那紅薯藤和黃豆杆都讓她用鍘刀細細地給鍘碎了,再摻上米糠來餵豬。劉富貴兩口子三棒子悶不出個屁來,家裡全靠這閨女當家!”
楊氏心裡一動,問道:“娘,他家閨女多大了?”
汪氏看了一眼埋頭忙活的青木,明白楊氏的意思,細細地跟她說道:“今年十五了。長得也俊,為人最是溫柔小意了,見人從來是笑模樣。又孝順,幹活總是搶著幹,生怕累著爹孃。那真是嘴一張,手一雙!村裡哪個不誇,上門提親的人都要排隊哩。可劉富貴硬是不鬆口,說是捨不得,要多留幾年。也是,要是這女娃一出嫁,他家就要倒一半。他那個兒子叫他媳婦給慣壞了,趕不上他姐姐一半能耐,不是個能撐門戶的。你說這一個孃胎出來的差別咋就這麼大哩?”
楊氏聽了分外動心,可是想想自家的境況也不好,不知別人嫌棄不嫌棄。於是,便又問道:“那他家可有啥要求沒有?比如家境方面,彩禮方面。”
汪氏答道:“那劉富貴雖然老實巴交的,但也是真心的疼閨女,倒也沒想拿閨女去換錢。說只要男娃好,讓他閨女相看上了就行。”其實汪氏今天本就是為這事來的,想將這個好閨女說給自家外孫,因此,便在言語裡提點自家女兒。
楊氏聽了果然很高興,暗下決心要託媒人上門去說合。她很有信心,要說比人材,誰比得上自己兒子?可是她看了低頭的菊花一眼,心下不忍,對她娘使了個眼色。
汪氏忙住了口,暗怪自己不小心,說這些娶親長相啥的應該避著外孫女才對——這不是往她心上戳刀子嘛!
菊花卻無知無覺,聽的津津有味,再看自家哥哥,耳朵根都紅了,忍不住低頭抿嘴笑。也不知這劉富貴的閨女是否真的像外婆說的那樣好。
青木則偷偷地掃一眼菊花,暗自在心裡下定決心:甭管是誰家的閨女,只要她嫌棄妹妹,那就是再能幹再俊俏,自己也不要。
汪氏為了怕菊花心裡不痛快,將話題轉到自己的兒子和媳婦身上。她對楊氏說道:“你大哥準備送來福去學木匠,拜老王莊的王金華為師傅,過幾日就要磕頭送拜師禮。他自己也想和來喜到下塘集上開個雜貨鋪子,主要賣些竹篾編制的用具,和一些土窯燒製的東西,像那稻籮、竹筐、簸箕、篩子、筲箕啥的,凡是竹篾編的都賣,都聯絡好了篾匠供貨哩。”
楊氏忙道:“那開張的時候可要好好地熱鬧熱鬧。可定了日子?”
汪氏嘆氣道:“哪能那麼快!要找鋪面,找好了鋪子還要備貨,總要一段時間忙活。銀錢也有些緊,本來說好跟你二哥借銀子的,可是你二嫂不知咋的又死活不同意,說是要送來財去學堂唸書,所以那錢不能動!”
楊氏咕噥道:“她就是不想借!到學堂去唸書也不是一次把錢交清,還不是上一年學,交一年的束脩!”隨即又慚愧地說道:“我家日子這樣寒酸,要不然也能幫大哥一把。”
汪氏道:“看你,想那麼多做啥?哪個還能窮一輩子?青木和菊花都大了,又都聽話,你們只要勤快乾兩年,日子總會過好的。”
她又說道:“其實你二嫂就是心眼小。她也不想想,你大哥家要是鋪子生意好,還能不幫兄弟一把?唸書當然好,識幾個字總是好的,可是她也不看看來財是那塊料麼?要我說,咱家的這些小輩,除了青木和菊花,其他的人都不是讀書的料。”
青木和菊花聽見外婆誇,不禁對視一眼,笑了。
楊氏更是愧疚不已,她有些黯然地說道:“還不是我和他爹沒用,沒錢讓娃兒上學堂。”
菊花心裡一動,插話道:“娘,明年賣了這豬就讓哥哥去唸書。雖說晚了些,但是又不要哥哥去考狀元,只是為了識字多些見識,況且哥哥年紀又不大。”
青木識字了,自己也就能識字了,可以找些書來看,就不用裝傻妞了。她到現在連這是個什麼地方還沒弄明白呢!中國古代?異時空?鄉里的人連皇帝是誰也不知道,她也不敢亂問。
青木驚異地看著妹妹,自己都這麼大了,還不大?念啥書?再說家裡哪能走得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