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貫耳,威逼恫嚇之味甚濃。
興許是不費吹灰之力之力便輕而易舉贏得一場潑天富貴。
此刻,早已被貪慾衝昏頭腦的少年並未察覺雷老虎這番言語的深意。
懵懂少年郎面色異樣潮紅,喘息紊亂急促,稍顯稚嫩的目光中透著股如亙古頑石般萬年不朽的執拗,以及噬人般的貪婪。
對坐的雷老虎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平日裡,此人言談舉止總給人一種不緊不慢的感受,舉手投足時不時總流露出幾分儒雅文縐氣息,性情沉穩持重,城府深沉難測。
眼見對坐少年面露遲疑,儒雅漢子雙目如炬同時上身微微前傾,這次他不再勸解少年,而是無形中周身驟然迸發出一道本是虛無卻又有如實質,雄厚且壯闊的壓迫感,如大江濤濤兇猛地撞向對坐少年!
寧念本就處踟躕之間,陡然被這有如實質的壓迫氣勢狠狠一撞,整個人立時一怔雙目渙散,呆愣愣坐在桌前不知該如何是好,直至背脊傳來一股股輕微如針刺般的痛楚,且伴隨一股冰寒之意襲遍周身,少年這才堪堪回神。
此時,少年眉頭一皺面露掙扎,如坐針氈般再不復往日從容。
他看向雷老虎,那本已被貪慾充斥意亂迷離的雙眼逐漸被一抹軟弱怯懦代替,純淨純淨的雙目一剎那失去了光彩,眼神躲閃不敢再與其對視,身子一挫,本屬少年時代的放蕩輕狂一墜再墜,似水銀瀉地瞬時萎靡。
瞬間,賭坊內的氣氛如墜冰窖,冰冷且壓抑,一眾圍觀看熱鬧的賭徒大氣都不敢喘,直到此刻就算不用他人提醒,這些人也察覺出一些不好的端倪,漸漸圍在賭桌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少,皆是偷偷摸摸趁人不注意時悄悄溜走,不需片刻,偌大的賭坊內突然變得冷清起來,圍觀賭徒已是十不存一,只有一開始站在最靠前位置的七八人無奈站在原地進退兩難,甚是煎熬。
然而無論去留,原本眾人只是將目光放在了寧念與雷老虎的身上,任誰也沒注意到,相較下比之那些生怕惹火燒身而偷偷溜走的眾賭徒瞎眼老叟截然相反,又興許是雙目失明導致老人看不見眼前形勢依舊穩穩坐桌前。
知勝微微側頭,枯瘦滿是褶皺的雙手輕輕搭在明杖之上,不知是因傷疾又或其他緣由致使早已灰白的雙目直勾勾盯著身側少年。
儘管什麼也看不見,但常人不可知更不可察的是,以知勝的武道境界自然可用內觀之法窺視眼前少年,無需多費力氣,只需一抹武道真意內斂盲目之中,便可窺透少年周身那雲遮霧掩朦朧不清的皮肉迷障,直視少年心田!
不到一天的功夫,知勝已用內觀之法多次窺探少年本心,儘管晌午之前他曾在賭坊門前與寧念有過一番交談,行至長安後也已對少年身世秉性瞭解的七七八八,甚至哪怕結合對方自身經歷,先前所說那番言語在無意中對自己起到一絲點化之功,可老人家此時此刻對身側這位少年仍舊有所顧慮。
原因無他,無非近些年始終難以拔除紮在心頭仿若一根尖刺,畢竟這知家已經出了一個知道,當下又是多事之秋,若是許丫頭一著不慎在這少年身上栽個跟頭,那知家可就真的變成一顆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甚至說遺臭萬年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