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猜錯了,秦烈不結巴。
也沒有她們猜的什麼難言之隱。
他一開口就是正宗官話,字正腔圓,聲音清亮,略帶一點尾音。這點尾音聽起來象是魚兒遊過,在水面上泛起的細細的一道水痕。但聽起來並不顯得彆扭,挺好聽的,而且還能將他和京城土生土長的人區別開來。
雖然他的話還是不多,不問到他面前他絕不開口,但是比起咬緊牙一個字不說的時候那是好多了。
小冬第一次聽他說話是初夏的早上,她和沈薔,還有姚錦鳳一起,三個人在花園在花園裡頭掐花兒——小冬一直對鳳仙花染指甲這種事兒好奇得很,以前她大學時有個同學老家在山裡,來上學的時候指甲就是用鳳仙花染的,那是一種很暖的橙紅色。寢室裡的人都極好奇想試試,可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染成。
掐花得趁早上,若是花要是被太陽曬過了,再掐下來,那顏色汁水什麼的都不太合用了。
“咦,瞧那邊兒。”
小冬轉頭看的時候,秦烈正立定站好,他看樣剛打完一趟拳,可還是氣定神閒的樣子。一旁跟著的小廝忙把外衫給他披上。
兩幫人走了個對臉兒,姚錦鳳先開口:“咦?你也起得這麼早?”
本來三個人就等著秦烈嗯一聲或是哼一聲,又或是什麼聲音也不出,大家各走各的,沒想到秦烈卻開口了:“總不練,拳腳都生疏了。你們這是來做什麼呢?”
三個人一起呆住了。
秦烈居然開口說話了?
是她們聽錯了,還是沒睡醒?
“我先回去了,不然上學要晚了。”
他從三個人面前走了過去,六隻眼睛盯在他身上跟著他轉,一直到他轉了彎身影再看不到時為止。
小冬先回過神來:“他……”
“他說話了。”沈薔用力點點頭。
“原來他不是結巴呀?”
咳,肯定不是。
而且他聲音挺好聽,還挺有朝氣。
三個人面面相覷,剛才掐花掐得興高采烈,現在卻都沒心思再繼續了。
“他不是結巴幹嘛總不開口?”
沈薔小聲嘀咕:“唔,他可能認生?”
姚錦鳳瞅了她一眼:“你以為他是個姑娘啊?我都不認生,他認個……”
旁邊跟著的丫鬟咳嗽一聲,姚錦鳳把她下面可能出現的不雅字眼兒嚥了下去沒說。
“咱們回去吧。”
沈薔和姚錦鳳鼓搗了一天,把花和葉搗碎加了明礬和其他東西醃了起來,再細細的將這些糊糊塗到指甲上,還得包起來。
“明天睡醒了再洗掉,最好是連塗三天。”
小冬倒沒塗,一想著要十個指頭扎得密不透風過一夜,就已經覺得夠彆扭了。看著她們一邊玩一邊鬧一邊折騰,樂在其中。大概對她們來說,重要的是這個染的過程而不是染出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