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秦烈忙朝手上呵了兩口氣,聞了又聞:“我明明漱過了……”又呵了一口:“沒有啊。”
小冬已經靠著枕頭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秦烈明白過來:“好啊,你哄我的”
他惡狠狠地撲了過來,小冬驚呼一聲朝旁邊閃躲,秦烈一手把她按住,一手扯下了帳子。
怎麼說呢?欺人者,人恆欺之啊……
或者說,小冬難得露出一次兇悍的面目來,可是立刻就被以牙還牙了……
看這邊的魚水和諧,再對比石秀姑娘那裡的悽風苦雨——呃,世上的事情,還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眾口難調,總不可能皆大歡喜。
夫妻吵架,總是床頭吵,床尾和。
他們離了何橋再向南行,一路順風順水,天氣也不算甚熱,人人都說這趟出門選的日子好。小冬尋思著,秦烈肯定是在這條路上來回跑慣了,何時行何時停,怎麼掛帆如何轉向都已經爛熟於胸。連路上哪裡有好吃的,哪裡有什麼名勝他都知道。這一路倒真是過得甚是悠哉。
最重要的是,石秀姑娘的囂張氣焰終於被小冬給滅了大半下去,現在十分萎靡,也沒有找碴,也沒有吵鬧,安靜得讓大家都有點不敢相信。
船在宣州停了一天,秦烈他們在此交割了一些從京城運來的貨物,數量雖不大,恐怕是十分金貴緊俏的東西,當地商家雖不知道秦烈娶的是郡主,不過聽說秦烈帶了家眷同來,盛情邀請他們去家中做客小住。秦烈道了謝,推辭了。那人於是邀他們去宣州有名的明月樓去吃一頓,這回再拒絕倒是不好,於是小冬成親以來頭一次,算是參予了秦烈的應酬往來。
宣州已經是江南地方,景緻清秀,器物精巧,和北地風光截然不同。宣州女子的打扮也格外別出心裁。京城有品級的貴婦人都有鳳冠、花冠,花釵,那都是各式珠寶,珊瑚,絨花絹花之類,江南這裡卻時興用鮮花。他們去赴宴的那天,請客的那人的家眷就是如此打扮。銀絲綰的流雲冠,銀絲結上彆著一朵朵的小茉莉,有如一粒粒精緻晶瑩的玉白釦子。可是白玉卻沒有***這份嬌柔和馨香。她穿的是燕尾裙,身後身條長長的飄帶,一舉手,一走動,顯得格外飄逸輕盈。
小冬為這種江南風情讚歎,那邊也為小冬的貴氣傾倒。因為覺得是便宴,小冬沒有著意打扮,一件粉橘宮裝,配白瓣金蕊牡丹波紋邊對開大幅錦紗披帛,頭上全無珠飾,頭髮梳了一個堆雲髻,顯得人也高挑了。
本來小冬擔心她沒和人這麼應酬往來過,怕沒話說場面尷尬,結果她的擔心完全多餘。這位宋夫人十分健談,兩人光是談論衣裳首飾胭脂水粉,就談得十分投機,一點沒有隔閡,倒比秦烈和那位宋員外還顯得親近熱鬧。
酒菜也是典型的江南風味,味道清淡宜人。小冬也破例,多飲了一點女兒紅,兩頰紅得象擦了一斤胭脂似的,引得宋夫人直笑,忙命人做了醒酒湯端來。月亮升了起來,宋員外讓人開啟窗子,樓下池水如鏡子般,映著圓而皎潔的月亮,院子裡的花樹在幽光下彷彿象水墨濃抹淡描出的一樣。白日裡人們若看花,看得多半是花的美,葉的濃。而在這夜間看,卻看的是形與影。
“明月樓果然名不虛傳。”
秦烈笑著說:“下回宋兄和嫂子若是來了京城,我也一定在美味居做東,請你們好好兒嚐嚐京城的風味兒。”
“好,那就一言為定了。”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回去時小冬還有些意猶未盡。秦烈說:“你若喜歡,咱們索性在這兒多停幾天,好好玩玩。”
小冬笑著搖搖頭:“有時候好吃的東西,不要一口吃掉,分開來慢慢品嚐,每回大約都能嚐出不一樣的滋味兒來,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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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打了兩個大噴嚏……可不要感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