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的官話已經說的十分熟練,一般人著實聽不出來他不是京城人氏。
“是,我是遂州人。”
張子千點頭說:“不錯,你說好幾個字的時候,鼻音重,京城這兒鼻音輕。”
這人耳朵真尖。
“張兄弟是本地人?”
“不是。”他說:“我是宛州人。”
可是他的官話說的真好,字正腔圓,聽著分外悅耳,簡直……象是專門練過發聲說話一般。
“張兄弟家中有多少人口?怎麼孤身一個來了王府呢?”
靜了一下,張子千慢慢說:“我家中只有我一個。”
小冬和秦烈一起愣住,秦烈忙向他賠罪。
“我家中不幸,又不是秦兄的錯。”
秦烈也說:“張兄弟心胸豁達。其實,我家中也只有我和我娘兩個人。雖然別的親人還有,可是卻和仇人一樣。”
他以前都不肯提,小冬也不一直不知道。
卻不想他現在說了出來。
張子千安慰他一句:“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秦烈點了下頭:“正是。”他低頭對小冬說:“小冬妹妹若想聽,我和你說說那些事兒。”
秦烈是怕她胡思亂想吧?
小冬輕輕嗯了一聲:“若是不開心,便不要說了,忘了就是,人活著總是要朝前看的。”
烈點個頭:“反正早晚你也會知道的,現下無事,我便說說,你且聽著吧。張兄弟要是不嫌我聒噪,也就權做解悶,別笑話就成。”
“我爹姓林,是遂州梁河郡的世家子弟,他為人端方,也很有才學,只是自幼多病,身體孱弱。我娘是燹夷人,族中女子如珍似寶,從來不與族人人通婚。可是我娘心裡就看中了我爹,非得要嫁他。按族規過了針山走了火路,和族裡斷絕了關係,才嫁了我爹。”
秦烈說起來,話裡隱隱帶著驕傲的意味,小冬雖然不知道那個針山和火路是什麼,可是隻聽著就覺得身上發寒,不知道秦烈的娘怎麼咬牙撐下來的。
說起來,姚錦鳳的娘也不是中原女子,她和姚錦鳳的爹那段婚姻,也
“林家的人不願意我娘入門,只因為我爹一意堅持才成了親。可是我娘性子直脾氣硬,一來二去,我娘雖然委屈,可是隻要我爹對她好,她也覺得甘之如飴。我娘有了身孕,偏偏受了林家人的氣,吃了暗虧,沒能保住。隔了兩年又懷上,我爹極是高興,可是那年秋天他就大病一場,撒手人寰。林家老太太翻臉無情,將我娘趕出門外。”
這可是逼人走絕路啊!她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又沒孃家能回,這麼趕出來讓她怎麼活?就算不喜歡媳婦,媳婦肚子裡的孫子總是親的吧?這林家老太太是怎麼想的?
小冬記起安王說秦烈是在一個破草棚裡出生的,天還下著大雨。
“所以我娘雖然也有爹孃,卻是活著不見面,死也不許她來上墳的。林家呢,就更不用說了,我娘被趕出來之後,他們家人還下了幾次黑手,不過我們母子命大,沒讓他們害死。”
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要不然縱使不是親人,也不會弄得象有血海深仇一樣。
秦烈說:“讓張兄弟見笑了。”
張子千搖了搖頭:“秦兄何出此言,其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