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正在考慮著這件事情的重大時,兒子這般一說,胡濙哪裡還會客氣,再度伸手,一封書信便展開的放在他的面前。
近乎於一字一句的品讀著,過了好一會,胡長寧這才合上了書信,爾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資料中記載的自然是有關刑部尚書俞士悅的罪證,附有的是其長孫俞元弼親自交待的一些問題。
俞元弼是俞士悅精心培養的接班人,正是因為這個身份,平時參與的核心機密事情不少。其中有一項便是隻有自家人能知曉的,那就是俞士悅曾經私下派人聯絡過在南面的英宗朱祁鎮,大意就是一旦代宗這邊出了事情,便會投靠過去。
這種腳踏兩條船的想法並不為過,甚至在亂世之中屬正確的選擇。可問題是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不能讓旁人知道的呀。一旦旁人知曉了,那一心想侍二主,得到的往往是空手一片,甚至是人頭落地。
為君者可以容忍臣子存有私心,為自己謀福利。但就是這種並不完全歸附的行為是萬萬容忍不得的。在看到這裡的時候,胡濙就知曉,這一關怕是俞士悅過不去了。觸了龍之逆鱗,結果已經是可想而知。
胡濙久久不語,一旁的胡長寧便小心的問著,“父親,這可是當朝尚書,晨東為何要往死裡逼呢?”
胡長寧之前並沒有看過楊晨東的那封私信,自然不知道緣由何在。他的思想還停留在,大家都是朝中重臣,有事情互相的遮掩一下,尋一個善緣豈不是更好。這樣一棒子將人打死,只會讓別人去警惕你,疏遠你,非是智者所為。
只有胡濙聽到問題之後,吐出一口長氣道:“你且自己去看吧,你的這位女婿想南下看看了,這是他在走之前殺雞儆猴,提醒所有人的呢。不!不,應該說是直接殺猴啊!”
......
楊家莊的早上,迎來了一位不素之客。
大太監,代宗皇帝最為相信的近臣,太監總管、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英來了。
金英一早趕來,所為何事,楊晨東自然是知曉的。偏廳之中見了對方之後,不等其開口,原本送到了胡濙府砥的那些資料就擺在了桌面上。
當金英將這些一一拿起,看過之後,尤其上面還寫有俞士悅私下聯絡過英宗朱祁鎮並表過忠心,且上面還說來往的信件就在俞士悅書房的密室中時,他是一臉的怒火中燒。
原本來時還抱著替俞士悅說情的想法而來,本著是大家都在朝堂之上,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最重要的是有一位尚書的效忠,以他立足於皇上身邊會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是現在,他不敢去說了,更無法去提什麼手下留情了。
跟在朱祁鈺的身邊,金英自然清楚自己這位皇帝喜歡什麼,厭惡什麼了。俞士悅一心二意,已經為代宗所不能容忍,也就是說,這一刻起,俞士悅便已經被拋棄了,接下來便是抄家滅族之事。
此時此刻,在為對方說情那便是不智的表現,金英那麼聰明,怎麼還會開口呢?
“這個俞士悅當真是可恨,忠膽公放心,有了這些東西,本公公馬上就著人去俞府搜查,定會嚴懲不貸。”一幅咬著牙根,氣哼哼的樣子,此刻金英將一切表現的恰到好處,不知道的人根本想不到,就在來時他還想著在為俞士悅開罪的事情。
金英有這樣的表態,完全在楊晨東的意料之中,“嗯,那就稟公辦理吧。”
僅僅是一句話,楊晨東也表露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這件事情他不會按下去,就算是金英想要替對方遮掩的話,他也會將一切公佈於眾,那個時候只會連累更多替俞家說話之人了。
知道了楊晨東的態度之後,金英便明白,事情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只是他心底更加好奇,掌握了這些東西,如果換成是自己的話,應該有多條路可選的,比如說可以威脅俞士悅,然後為自己所用。可為何楊晨東執意要將事情公開,將對方置於死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