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蒼老的臉上在這一瞬間猛然綻放出了歡喜的笑容。
「師兄……」
而不知何時,清海老道那聲嘶力竭的笑聲忽地戛然而止,再看去時,一個身披龍虎道衣,手持青枝竹杖的中年道人已經立身在了不遠處,腳踏著丹霞老母劃下的五色焰火長河。
那分明有著焚滅萬物一般威能的南明離火,此時間在那中年道人的掌握之中,卻愈見得溫馴。
只是與丹霞老母那一閃瞬間的歡喜變化不同,這會兒,那中年道人只冷冷地看著滿臉血汙的清海老道。
「奇了怪了,這麼些年,你還沒教人給弄死?」
話音落下時,原地裡,清海老道只有那且驚且懼的份兒,許是剛剛喘息的太過厲害,老道的嘴巴張了半天,一陣嘶啞的氣音喘息之中,卻生生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而中年道人那冷鬱的神色裡,愈見得些殺意醞釀。
「你管這頑意兒叫天數?還伐山破廟?斷絕道統?」
「老厭物,我來教你看看甚麼叫天數!」
「旁人不收你,天地不收你,那貧道來收你!」
話音落下時,不等清海老道這裡再有甚麼反應,立身在焰火長河之上,中年道人已經猛地將手中的青枝竹杖甩出。
竹杖的一段自五色焰火長河上劃過,登時間,隨著中年道人揚起竹杖,朝著清海老道那裡虛虛點去時,那南明離火隨即被道人捲動,伴隨著青枝竹杖的破空,在凜冽的罡風裡劃出了一道焰浪。
那灼熱的氣息即將撲面而來,可就在清海老道艱難的引動著體內幾若枯竭的氣血之力,要挪動著蒼老的身軀往側旁去避的時候,忽地,老道感覺到了一種滯澀的感覺,並非是源自於體內的滯澀,而是方寸之間天地寰宇的桎梏。
而不知何時,一道晦暗且朦朧的烏光已經將清海老道籠罩在了內裡。
彷彿是從中年道人手中的青枝竹杖揚起的瞬間,這道烏光便已經將老道罩在其中,這一切似乎是那道竹杖一段焰火的映照,似乎正是那中年道人道與法的一部分。
天地寰宇,陰與陽,水與火,一物應一物。
這一切在中年道人那輕描淡寫的舉動之中,都顯得是那樣的自然而然。
這一瞬間,光陰與歲月似乎定格,與此同時,磅礴的思感和念頭在清海老道的驚懼之中倏忽間膨脹開來。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晦暗且朦朧的烏光開始在自己的身周愈漸凝實起來,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四面八方的雲層水汽在朝著那烏光匯聚而來,它能夠感覺到那水汽凝結之中先找出的先天八卦之道韻。
它……它感覺到了伴隨著水汽的匯聚,伴隨著烏光的顯照,伴隨著道韻的凝聚,是愈發厚重與濃烈的妖獸血煞之氣在朝著它的四肢百骸灌湧而去。
它想要竭力的掙扎與反抗,可惜卻無能為力,那每一滴混合著烏光的水汽裡面,都像是蘊養著無上的符陣,都像是具備著太一真水大成之後的萬鈞之力。
這些教它無從掙扎,教它一點點在道與法的磅礴中被鎮壓,教它的四肢百骸、通身氣血都被那厚重的侵蝕而來的妖獸血煞所影響著。
然後,是無盡漫長的幾若酷刑一樣的折磨,老朽的骨骼被打碎之後重塑,筋肉被磨滅成齏粉之後覆被裹成肉泥,連帶著氣血都崩散成水霧,復又與烏光和煞氣熔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