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伴隨著這一步躍出,沒有了那涇渭分明,層次分明的諸相。
漫天的神霞消弭了去,可是在這一刻,那一道裹在寬大僧袍之中的乾癟身形,那枯萎而瘦小的輪廓,便是道場淨土的寰宇須彌壁壘所在。
他便是累累白骨群山,他便是二十八宿星光罡氣混同白骨神煞,他便是列分天宇九野。
是佛焰真陽大日,是金烏靈形混同,是那降服身心的佛陀。
諸相歸於一身的頃刻間,老禪師那冷漠的聲音,在這一刻恍若是大道無情也似的宣之於口。
煌煌道音之中,滿蘊著天地自然的恢漠之韻。
“真陽無量道,萬丈紅塵氣,天炎子,你怎麼還沒有想明白,老衲昔年為何要咒殺你?”
“你死了,你真正的在形神本質的概念上死去了,老衲的九天,這累累的白骨,那永珍裡浩如煙海的諸靈,才能夠活過來!”
“而你或者,這舉目所見,便僅只是累累白骨而已!他們便僅只能夠是恆久的死寂著!”
“終有一日,老衲也要壽終,不躍出這一步,終究要葬在歲月光陰裡。”
“無妨,到了那個時候,不過是二十八座白骨山嶽之中,再多一具白骨罷了。”
“彼時,那一整個莽荒的時代的最後一縷塵埃葬下,因為你活著,所以一切殘存著的一切,道法,靈韻,盡都要歸咎於死寂。”
這一刻的老禪師,伴隨著諸相渾一而歸真,那真正立身在古之地仙的極致,那像是一隻手真正的按在超脫門扉之上的身姿,那前所未有的蓬勃氣焰,這一切的底蘊的煥發,盡都教世人有所明悟,這便是真正的新道諸祖之一。
只是如是漫長的經年歲月沉澱裡。
其人開弘佛法,己身卻已然執著如魔。
“你以為老衲殫精竭慮,費盡心思便非得要再隔空咒殺那小娃娃?”
“他的道與法再是精妙,於老衲而言,做不到錦上添花,更做不到雪中送炭。”
“那本該是咒殺你的帛書,倘若是你死在了古昔年,便本該沒再有這樣多的波折,這樣多的……”
“算了,無所謂了。”
這樣說著的頃刻間,老禪師接連數步躍出,其身形便已經真正的沐浴在了那萬丈紅塵氣的籠罩之中。
前所未有的磅礴神韻在這一刻,似是裹挾著天炎子被言語所激發的憤怒,將老禪師的身形貫穿。
但也正好似是真個如同老禪師所希望與預料的那樣,這頃刻間伴隨著萬丈紅塵氣的暈染,霎時間,那組成的二十八座山嶽也似的白骨祭壇之中,即便是最為微末的那白骨之上,道法的輝光與靈韻的玉華齊皆蒸騰而起。
反而有所諸氣映照,齊皆在這一刻有著豐沛的靈韻闡發。
那磅礴的輝光大盛之中,伴隨著淡薄的些許純粹的赤紅霧靄氤氳,那盛極的斑斕華光之中,似是諸相皆去,那一道道白骨諸相之中,似是有著真正的“靈”在煥發生機,在收束著諸般,貪婪的吞噬著一切,欲要從中顯照出永珍輪廓來。
那是無垠光陰之中葬下的一切似是要從歲月之中走出,那是漫漫紅塵裡翻湧出來的濁世永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