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當宋清溪意識到了這些之後,她便旋即提起了心念,幾乎在楚維陽那一聲“殺吧”落下的頃刻間,宋清溪便已經一步躍出,身形懸照在了乾元劍宗的山野之間,手中山河劍丸微微擎舉起來,便是萬劍呼嘯著朝四面八方洞照而去。
這一刻,宋清溪很冷靜的明白,唯有她殺得足夠快,才能夠在事實上,救下真正足夠多的門人來。
哪怕這些人在那磅礴如淵的恢宏氣息之下,破滅了修為,潰散了道心,九成九的人一輩子僅只能夠駐足在當前的修為境界之中,再難有所寸進,縱然艱難謀求破境,也要比世上資質最微末的修士還要艱難上許多倍。
可是活著與死亡,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她曾經真正的死去過,並且深深地恐懼之。
但不論這一刻的宋清溪的心神之中到底是怎麼樣思量得,真正呈現在外的時候,則是這閃瞬間宋清溪的出手,幾乎凌厲至極,那毫無留手的殺伐,甚至尤還要勝過楚維陽。
自相殘殺……同門手刃……
霎時間,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音,那連綿的山野之中,則是一道又一道的血光沖霄而起。
幾乎頃刻間,這玄家聖地大教的山門,這靈秀的山野,便驟然間森然如歸於也似。
就像是……
就像是楚維陽曆歷走來,至於今日,終於以己身的道法與手段,生生的塑造了一方更大號的鎮魔窟,足夠將整個乾元劍宗都囊括在其中的鎮魔窟!
而自始至終的這一切,那懸照在層雲之下,被萬龍的氣息所拘禁的朱劍叟,僅只能夠目眥欲裂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甚至是,看著宋清溪那萬劍朝宗的領域之中,一道又一道他從未曾見過,但曾經在古籍之中所看到過描述與記載的劍意從中顯照。
連宋清溪隨著楚維陽曆歷走過世外滄桑,也不可避免的被動受到了太多的底蘊澆灌與造化。
而這一刻的楚維陽,尤還有著餘裕,抬手朝著那玄黃寶光之中輕輕一撈的時候,便驟然間將那九節竹杖握在了手中。
進而,楚維陽折轉身形看向遠空之處,純粹以觀照道法的姿態注視著楚維陽所作所為的宗老。
“前輩,貧道遊歷世外,到底未曾見得地師一脈的前路在哪裡,沒辦法,縱然鼎盛接續,也不是甚麼樣的道與法盡都能夠在光陰裡傳續,但就像是前輩所洞見的一樣,須彌混同堪輿,晚輩自己頓悟出了天師道法,直指神境的天師道法!
這一道,晚輩尚還未曾落於文字,但是,願先教前輩,見一見此中玄景的真髓。”
這是指點,這是楚維陽對於宗老的,關乎於地師傳承與天師道法的指點。
但是也罕有的,楚維陽會將這樣的指點,言說的這樣的謙遜。
話音落下之後,在宗老那愈發見得明亮的目光之中,楚維陽手握著九節竹杖,輕輕地朝著那乾元劍宗的山門上空虛虛戳去。
風水堪輿之氣凝練的頃刻間,屬於一方聖地大教的運數底蘊之弦被波動,進而,伴隨著這波動的餘韻傳遞到了須彌的變化之中,霎時間,有著一道靈光,似是在楚維陽的杖尖處傳遞入虛空之中。
霎時間。
不少駐足在金丹境界巔峰的大修士,能夠稍稍有所感觸,進而,依循著氣息的變化偏轉目光望去之時,正是在某一道荒蕪的山野之間,有著一道被諸般符陣遮掩的洞府之內,須彌符陣的灰芒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