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而今再看去時,入目所見,這些寒玉雲床之上盡都空蕩蕩的,再沒有甚麼人橫躺在其上,僅只在那原本該水潤的平整玉石表面,她看到了一道道已經淤積成了烏色的血痕。
幾乎頃刻間,她癟著嘴,眨巴著眼睛,便已經落下了淚來。
“孽畜——!”
這般憤恨的低聲謾罵著,可是這回,她的聲音卻被掩埋在了那更為淒厲的重新響徹的起此彼伏的魂音之中。
那一切煉獄的意境來源。
而當女修隨著楚維陽的目光,往幽暗石室的更深處看去的時候,她終是洞見了幽暗石室盡頭的景象。
那是一道道的烏金鎖鏈的貫穿之中,在這幽暗石室的盡頭,在一派甚為寬闊的空地之中,肉山也似的匍匐在那裡,層層疊疊的角質與鱗甲之中,渾似是每一道扭曲著擠出來的肉瘤上都生出五官,進而這角質般的五官在血汙之中被暈染,僅只能夠發出淒厲的魂音。
原來,從來不曾有過甚麼數之不清的修士在被折磨。
那真正在玄河老魔的手中生不如死的,僅只有一個人,一位金丹境界的修士,一位已經牲畜化的金丹境界修士。
而那一瞬間,這女修士又似是從那滿是血汙的面容之中,瞧見了些許熟悉的面容氣韻。
只是在女修士的記憶之中,那並非是金丹境界的修士,而是在正邪廝殺的戰場之上,巫覡教的一位丹胎境界的天驕道子,她依稀還記得此人的姓氏,姓尚。
未料想,再逢面時,已經是這樣的境地了。
而此刻,伴隨著此獠搖晃著肉山也似的身軀,卻始終無法掙斷那一根根烏金鎖鏈,進而,反而是在楚維陽祭起的玄黃寶兵的玄光洞照之下,那滿身泥濘的血汙之中,卻是其人的神魂本身在皸裂,並且伴隨著皸裂,在朝著每一寸血肉之中暈散去。
即便在這一過程之中,楚維陽將一枚同樣金丹級數的王蠱煉化成了血焰之靈,並且懸在了此獠的天頂,不斷地牽引著其人那四散開來的神魂本源,想要重新將其神形恢復原狀。
楚維陽的舉措有著效果,但是這效果本身,卻遠遠地跟不上其神形的崩滅,甚至這一過程本身帶給了此獠無法想象的痛苦,那遂是一切的煉獄也似的聲音的根源。
換做是旁人,或許還不大能夠看得清楚,楚維陽到底在做甚麼。
可是此刻橫躺在雲床之上的女修,卻是出身以神魂之道法著稱的正道宗門。
哪怕此間的神形變化高卓出了她的修為一整個大境界,但是這一刻,女修卻藉助著楚維陽的手段,洞見了混朦法根髓的一角。
那不是甚麼歷經獸相,歷經諸氣混朦之後的歸真之修法。
在獸相演化的過程之中,是一個人完整神形的殞亡。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