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卻大有不同,關乎於真形圖的法脈交易已經持續了很久,沒道理因為一個丹胎境界修士的殞命,反而教自己平白失卻了一部完整的法脈,進而影響到往後千百年間的傳續之鼎盛,與道爭的強弱乃至於勝負。
斷不能是別人有的東西自家沒有。
當然,大抵那些完成了法脈交易宗門的大修士,此一番的勸阻心思也是誠摯的,畢竟,自家剛剛驟得一法脈,這法脈之祖便驟然崩殂在外海,在交易的左近之地,在一宗掌教大修士的面前。
這樣的事情未免過分的晦氣了些。
便是落於文字被記載在宗門典籍之中,再如何春秋筆法,也不大好看。
而且,鐵律之所以是鐵律,便是需得諸修共尊,並且在任何時候都誠心實意的去維護的。
上一回有人觸犯鐵律,還是五行宗的老掌教,最後的下場也是被群起而攻之,殞命於外海,伴隨著五行宗最後凋敝的氣運而一同消逝。
只是這一回,畢竟時局不同。
正是激烈廝殺的人族與妖族之間的海潮災劫,在這樣的過程裡面,人族的內訌,對於鐵律的觸犯,展露在外,要成甚麼樣子?
局面遠遠不同於去歲時的明朗,宋清溪此刻的身形一動,便生生將局勢導向了最為複雜的那一層面。
而事實上,一切也確實是在朝著最為複雜的那一層面變化而去。
電光石火之間驟然的變化教諸修盡皆瞧的真切,包括外海的化形大妖也是這樣。
因而,似是有意無意的,原本會橫攔在宋清溪這蹈空步虛凌空一劍的程序之中的諸化形大妖,盡皆挪移開了身形,哪怕只是立身在左近,彷彿唯恐自己的立身會影響到劍法的盡善盡美一樣,甚是“貼心”的將身形更遠遠地避開。
但是隨之一同而動身,想要在宋清溪真正釀成大錯之前將她攔下的諸修,在這一刻,則遭遇到了一眾化形大妖的阻攔。
丁對丁,卯對卯。
在各自找尋到幾乎修為氣機相差彷彿的對手之後,饒是金丹境界的大修士,想要儘快的脫身,儘快的分出勝負與生死,都並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除非施展出搏命時的底牌來。
除非用出燃燒壽數與道果的秘法來。
除非……
可似乎眼前的局面,並不值得有誰來這樣的搏命。
於是,這電光石火之間,短促的光陰變換便似乎是要在這種相互間的僵持之中白白的耗費掉了。
而在懸世長垣之中。
立身在女牆的後面,罕有的,商伯在剛剛穩住了身形之後,幾乎不受控制一般的,復又下意識的挪動了腳步。
這好像是短短的數息之內,商伯第二次想要離開這道懸世長垣,進而衝到楚維陽的面前去。
甚至商伯那渾如老農一般深邃的眼眸之中,此時間已經有了鎏金神華的洞照,可終究是在閃瞬間的猶疑之中,未曾再有甚麼反應。
無端的一口氣洩去。
商伯只怔怔的站在那裡,徹底變成了渾如石雕泥塑也似。
而同樣的,幾乎在電光石火之間,最為看重楚維陽的宗老也有所反應,只是比較起閃瞬間便要隨著宋清溪的身形而動的諸修,宗老好似是在最初時,便已經猜測到了會誕生的過分複雜的局面。
他並不曾像是諸修一樣,身形隨著宋清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