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間,迎著諸修循聲而探看過來的目光,少年書生清朗的聲音迴響在四野八荒之中,而且,許是因為剛剛這一番登壇講法的收穫,少年書生這裡,顯然有些前所未有的活躍。
他像是摒棄了早先時因為自己過分展露“誠意”而造成的負面影響,並且已經堅信,只消自己更進一步的展露出高道妙法,那麼他與諸修之間的相互磋磨與印證,便會持續的在一條良性迴圈的路上大步疾行而去。
也正是因為著這樣的念頭,少年書生很果斷的開口言說著。
“列位,貧道遠自中州而來,能與諸位共同磋磨印證,試煉道法,實則是件大幸事,雖說是要客隨主便,可早先時,這一番一文一武,貧道身形也好,道法也罷,對於諸位而言已經不能算是完全的陌生人。
因而,貧道希望,接下來能夠先行選定一方對手——貧道自入得此間以來,飽受皇華山宗前輩的照顧,更曾經翻閱過繁浩至極的書山冊海,所以算是投桃報李罷,貧道希望,接下來對戰的,能是皇華山的天驕修士。”
能夠被宗門長輩吩咐安排著抵至此間的大教道子們,自然都清楚著,這試煉場,這無敵路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遂也能夠明白那所謂的“宗前輩”是何人,更能夠明白皇華山便是皇華宗。
兼且少年書生言之有理,這還是其人第一次主動開口邀戰。
因而幾乎少年書生話音落下的閃瞬間,諸位大教道子幾乎閃瞬間,便看向了人群之中的那幾位皇華宗的道子。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看向了人群之中的齊飛瓊。
這一宗之中,一代裡總是要有這樣挑頭扛鼎的存在,有的時候便是道子首席,有的時候則是大師兄或者大師姐。
這樣的存在不僅僅是身為天驕妖孽的才情,還有著扛起宗門部分威名來的聲勢與運數,而這樣的天驕妖孽一旦長久的成長起來,或是一宗掌教大修士,或是一宗大長老這般定海神針般的人物。
而對於皇華宗而言,起初時,他們以為,這樣的扛鼎人物會是曾經主持過酒會丹宴的道子大師兄張都。
但是沒等諸修觀望太久的時間,張都的一切顏面乃至於曾經蠻霸的意蘊與圓融的道心,便盡皆在楚維陽的刀刃割在其人臉上的時候,蕩然無存,煙消雲散而去。
也許只消活著,伴隨著才情底蘊的煥發,其人還有著蛻變與昇華的可能,重塑道心,接續前路,甚至有著甚麼不破不立的造化。
但是不論如何變化,昔日楚維陽的那一刀下去之後,對於張都而言,其作為扛鼎之人的聲名與威嚴,蕩然無存之後便始終是無法挽回的。
而且伴隨著楚維陽的聲勢愈發的煊赫,甚至是伴隨著張都自己的破而後立,那些曾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無法被挽回與彌補,反而只會將事情本身持續不斷的散發開來,教張都其人長久的被錨定在一種低聲名與低威嚴的狀態之中。
這已與修士的修為境界無有太大的關係,想要真正改變些甚麼,許是未有等到歲月光陰洗煉了去,歷經至少兩到三代人的生滅迴圈,才可能將那傳聞本身變成故紙堆中的隻言片語。
而也正是因為著這樣的判斷,因為張都聲名隕落的事件之中的另一位事主楚維陽的愈漸崛起,因為早早地便毫不避諱遮掩的成為楚維陽爐鼎的齊飛瓊。
尤其是伴隨著齊飛瓊輔天升雲,變演龍蛇。
至少在可以預見的往後許多年之中,再提及起皇華宗來的時候,諸聖地大教的天驕修士們所能夠認可的,便要換做是皇華宗的大師姐齊飛瓊了。
只是隨著諸修的目光盡皆望來,原地裡,齊飛瓊立身在另一山的山巔,卻渾似是無動於衷一般,她不曾因之而蹈空步虛,凌空而起,反而是在稍短暫的沉吟與思量之中,偏頭看向了側旁處人群之中的張都。
許是真個走通了破而後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