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楚維陽的變化,淳于芷登時間笑的更甚。
這笑意似乎半是因為楚維陽那展露出來的純粹而教人覺得“天真”的對道法的貪婪;半是因為自身的魅力在楚維陽這裡得以展露兼且吸引的印證。
“這本就是丹宗的立身處世之道,事實上,這樣想想才最覺得丹宗的厲害,這世上少有宗門,能夠在被世人提及的時候,以純粹的一般修途門類來作為直接的稱謂,這一點,便連乾元劍宗都做不到!
但偏偏,世人言稱丹宗,盡皆知曉說得是哪一家,也盡皆覺得他們丹河谷能稱得上這樣的稱呼。
除卻丹宗之外,第二家類似的宗門,便該是五行宗,可這一宗凋敝已有許久歲月,中間又有約莫泰半的時間是在硬撐著,渾沒有真正古宗聖宗的鼎盛底氣,而今經了這一遭,只怕更名易號就在眼前,往後,世上再無五行宗。
可丹宗呢,尤還鼎盛著呢!這一宗才是真正看遍了人世間盛衰的主!天曉得伴隨著歲月光陰的累積,到底是有多麼渾厚的底蘊在丹河谷中留存著!
但偏偏,錯非是刻意教人提及起來,幾乎九成九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忽略了去,大抵世人所能夠想及的,無外乎是那一座座坊市內那窄小而不起眼的丹鋪,以及鋪子裡那老舊的要掉漆的櫃子,還有那盡皆面容老態的掌櫃。
可這是鼎盛的一宗,傳續無垠光陰歲月鼎盛的一宗,並且可以預料的,還會繼續鼎盛下去。
與丹宗作對的人,是真的會倒黴的。”
聞聽得此言時,最後一塊無上寶材已經被楚維陽熔鍊在了翠玉焰火之中,此刻,道人揚手一招,那一團澄黃顏色的鐵水,便被雷霆與焰火包裹了進去,一如先前諸般寶材一樣被養煉著。
緊接著,楚維陽施施然站起身來,緊接著,伴隨著道法氣勁的運轉,登時間便能透過那半敞開的乾坤法袍,洞見楚維陽身上在一閃瞬間所流淌而過的輝光,以及那輝光之中倏忽間顯照復又倏忽間黯滅去的符籙篆紋。
而今再看去時,那符籙篆紋早已經沒再有了最初時太陰雷篆的明晰模樣,伴隨著一道又一道涉足雷法的真形圖被楚維陽所觀照,而今,楚維陽這第一煉的真形圖,也已經被楚維陽數度調整更易,連番的融入雷霆道法的義理,在反覆的蛻變與昇華之後,其形早已面目全非。
可偏偏愈是如此,那一道道相互連綴兼且交織與共鳴的符籙篆紋,卻展露出了純粹的太陰雷霆的道韻。
而這,也彷彿切實的證明著,楚維陽早已經以《雷海洗身經》與《太陰雷池豢龍煉髓元典》的基礎上,在“真形”的道途上,走出了完全屬於自己的路。
於是,伴隨著太陰雷法的真形符籙篆紋的相繼顯照,朦朧而高邈的意蘊貫穿了楚維陽的通身,緊接著,道人緩步而行,遂在水池的邊沿倏忽間躍下。
只頃刻間,那沉浸在水池之中的太陰雷漿,便陡然間與楚維陽其身形,與楚維陽所顯照之道法氣韻交織與共鳴在了一起。
自始至終,都未曾展露出那太陰雷霆本該有的暴虐與毀滅的一面。
更相反,這太陰雷漿似乎還顯照出純粹的寶藥丹漿的一面,電光石火之間,那銀灰色的寶藥靈光便已經藉助著內外通感,煥發著楚維陽血肉之中的雷法靈光,進而將楚維陽的肌膚暈染成了銀灰顏色。
與此同時,楚維陽那喑啞的聲音含混在了雷音之中,渾似是像隔絕著一方大千世界,在與淳于芷言說著甚麼。
“我亦盡知丹宗於此道的……好罷,說得難聽些,是丹宗於此道的圓滑,只是而今修法,難免想著盡善盡美……”
這會兒,反而換成是淳于芷一面要故作泰然自若,一面卻頗有些控制不住的拿著明媚的眼神往楚維陽的身上去瞄了。
再開口時,許是被楚維陽所傳染了一般,淳于芷的聲音竟也變得有些僵硬兼且乾澀,渾似是上一回傾注於十二重樓之中的淤積之濁煞仍舊未曾化開,猶還干擾著淳于芷的音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