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楚維陽極盡於全身之力的巔峰斬擊!
除了燃燒魂魄與心血,楚維陽做到了自己所能夠做到的極限!
而伴隨著這一道刀芒斬落,那電光石火間的倏忽時間,在孟懷真劇烈激湧的思感與念頭之中被延展至了無限長。
可是在這無限長的時間內,孟懷真所能夠感受到的卻只有避無可避的絕望。
楚維陽的指節分明已經不再攥捏著自己的脖頸,但是那種窒息的感覺卻仍舊如影隨形。
刀芒仍舊在懸空之中,但是寒意卻已經被孟懷真的道軀所感應,在這一刻,甚至越過了那囚甲所傳遞來的劇烈痛感,教她渾如墜入冰窖之中一般。
這一切都教孟懷真清楚的意識到,今日終歸不同於往日。
昔日裡,自己尚且可以裝作昏厥,不想面對諸般的時候尚且可以選擇不辭而別。
但是此刻,自己沒有了那樣奢侈而寬裕的選擇可能。
必須要直面這一切,直面殺機,直面自己心神之中過分脆弱、過分卑微、過分自尊的那一面。
這世上最為艱難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失敗本身,而是說服自己去直面失敗。
無聲息間,孟懷真能夠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道心的某一層面在這一刻被破碎開來。
“我——認輸了——”
這一剎,孟懷真的聲音輕極了,輕到甚至連她自己都以為剛剛所言說的聲音,乃是某種錯覺。
但也正是這一道輕柔至極的聲音,忽地,在這一刻壓過了疾風,壓過了驟雨,壓過了雷鳴聲,最後,彷彿某種“喝令”一樣,教楚維陽那斬落的刀芒戛然而止。
可是總歸,這一剎裡,孟懷真猶疑過了很長的時間。
因而,這必殺的一擊楚維陽還能夠教之戛然而止,但是那裹挾在刀芒之前的凌厲氣勁,卻已經是連楚維陽都無法收束的,在幾乎話音仍舊迴響在風中的時候,便直直落下!
殷紅的血光在這一刻如一道利箭般倏忽間沖霄而起,繼而化作了這慘烈的畫卷之中,唯一的那一抹殷紅顏色。
再看去時,哪怕是伴隨著楚維陽已經主動將囚甲褪去,孟懷真的大半個左臂仍舊無力的垂落著,難以揚起,肩膀處,道袍割裂,血肉翻卷,甚至連那森森白骨上面都烙印下了刀痕,仔細看去時,那翻卷的血肉間,甚是還夾雜著些細微的骨渣。
可是,這一刻,孟懷真卻像是已經度過了最為艱難的那一瞬間一樣。
反而是這一刻,當她氣息孱弱的從半懸空中跌落下來的時候,反而在楚維陽注視下,蒼白的臉上一點點恢復了血色,繼而在翻手間,將數枚寶藥接連吞服下,眼見得,那翻卷的血肉都在彌合。
甚至長久不穩的修為境界,也陡然間停駐在了某一個並不算凋敝的範疇之內,並且伴隨著孟懷真的修為恢復,孟懷真的修為氣息甚至還在一點點的增長著。
楚維陽亦是天驕修士,對於這等修為氣機的增長之感應最為敏銳。
他能夠清楚的意識到,這並非是修為的恢復,更是在增長!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誰能夠料想到,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這一番直面失敗本身,反而教孟懷真有著破而後立,乃至於更進一步的契機!
畢竟,孟懷真早先時的修為,本就駐足在了築基境界的巔峰,更進一步,許便能夠徑直叩開丹胎境界的門扉!
而尋常是大教道子晉升丹胎境界,如劍宗謝姜一般,也只是值得教自己感到歡喜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