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楚維陽僥倖,後來尋得機緣,以自身的諸道法映照於地師之道中,以三昧真火煅燒泥沙而成琉璃寶器,託舉出符陣功果,進而成就《道周圖》。
但在這一過程之中,早先時所累積的地師之道底蘊,也已然耗盡,瀕臨枯竭,無有心意的可言。
誠然,隨著《道周圖》的凝練,底蘊的吸收與煉化,也教楚維陽自身的地師之道才情有所增長,但這樣增長的有限才情,還不足以教楚維陽在一息間洞悟出形神合一之中的曼妙至理。
這便是走捷徑的弊端所在了,短時間內將一道推延至了並不屬於它的高度,更在之後的時間裡如果底蘊得不到持續的補充,便註定要陷入到無以為繼的地步。
幾乎在閃念間,當楚維陽有這樣的感觸生髮的時候。
後知後覺的,才是虛懸在楚維陽頂上的鎮運寶器,在這一刻有著極微弱的哀鳴聲與震顫聲傳遞出來。
原地裡,楚維陽進一步的皺起了眉頭來。
他隨即一揚手,將“琅霄山主”的玉印擎舉在了手中,這般切實的映照之後,在仔細觀瞧去時,才頓教楚維陽有所察覺。
只這煉法的閃瞬之間,楚維陽的運數竟已經有了絲絲縷縷極微末的損耗。
便好像是……便好像是這五行遁法的真正根髓意境的修持,不僅僅損耗著修士的才情與底蘊,更損耗著修士的運數之力!
這一時間,楚維陽甚至很難說明,到底是因為地師一脈底蘊的枯竭,教楚維陽的運數有所衰竭?還是因為楚維陽的運數有所衰竭,歸咎追溯而去,才印證著某一道底蘊的枯竭?
而且在這其中,法脈法統香火的因果,又扮演了甚麼樣的角色,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一時間,管中窺豹,竟教楚維陽進一步感受到了這天機變化之間的奇詭與玄妙。
渾似是層層迴環巢狀,生生往復不息。
而也正是在這樣的感慨之中,楚維陽忽地神情一頓,緊接著立身在原地,卻像是藉助著手中的玉印,隔空眺望向了道場之外,正北方的方向。
遠遠地,那是一種繁浩至極的人群,哪怕尚還只在遠天之際,便已經有著各自猙獰且駁雜的氣勢蒸騰,最後又渾似是頗有章法一般的,諸氣機交纏在一處,繼而渾如利箭一般,要直直刺向楚維陽的道場所在,刺向靈浮島與琅霄山。
那閃瞬間,感應著洶湧而至的氣勢,楚維陽卻並未曾立時間有所動作,而是低頭又看了眼託舉在掌心之中的玉印。
難不成,這也是運數之力稍稍有所折損的進一步映照麼?
這般思量著,楚維陽甚至有條不紊的揚起手,復又祭起這鎮運寶器歸位於原處,緊接著,伴隨著楚維陽的一步踏出,才又是碧藍靈光兜轉,裹挾著道人的身形飛遁而去。
唰——!
當破空聲從道場的北面迴響起來的時候,那碧藍靈光兜轉著,楚維陽的身形從中走出的時候,竟渾似是後發先至一般,再看去時,那裹挾著白色煙塵霧絲的諸氣交纏所化的有形箭矢,仍只在半懸空中。
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自然不等這箭矢飛遁至近前。
許是剛剛在思量著地師之道底蘊的緣故,一揚手的時候,一道道幽寰篆紋從楚維陽的掌心之中顯照,霎時間便被楚維陽打落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