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等樣的世道!這是何等不講道理的賊老天!
他這一刻活像是從沙漠裡艱難的行走著,忽然被人一把揪住了頭髮然後按在了水中,可沒等楚維陽張開嘴大口的吞嚥,又被猛地從水中拽起,然後猛地摁進了滾燙的砂石之中!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變化,都像是命運那弔詭的頑笑。
哪有甚麼溫柔鄉!
挑開簾,不過是紙糊的眾生相!
嫣紅的血水猛地潑過去,黏黏答答裡,不過是鬼物一樣的形狀。
這閃瞬間的憤怒,讓楚維陽的絳宮心室都在劇烈的跳動著。
但是很快,楚維陽將這股無名火緩緩地壓下。
翻手取出了一枚百草破厄丹吞下,楚維陽復又捏起一枚靈石墊在舌頭底下,當元炁流淌在五臟脈輪之中的時候,那憤怒之後的最後一縷躁意才隨之化去。
他心中蘊藏的憤怒已經足夠多了,不需要增添更多。
曠野中的危險不亞於曾經鎮魔窟中的生活,既然老天將楚維陽從短暫的安寧中重新拽回了這肅殺的天地,曾經始終維持的危機感讓楚維陽下意識的維持著冷靜。
只有足夠的冷靜,才能夠活得更久。
想到這裡,楚維陽嚥下了轉瞬間已經縮水成指尖大小的靈石,起身直走向廳堂。
迎接楚維陽的,是馬管事有些泛著血絲的淺紅色雙眼。
一夜之間似乎心火起的繚繞,馬管事肥厚的嘴上滿是乾裂。
他同樣艱難的笑了笑。
“奇哉怪也,夜裡只睡了一個時辰,就被噩夢驚醒了,恍若有一張大手拽著我的魂魄直往森森鬼蜮裡面拖,心慌的不敢再閉眼,生怕一覺就這樣睡死過去……”
“如今天,你我都是享不得福的苦命人了。”
“這世道,好沒道理可講……”
等再見到閆見明的時候,隔著禁制靈光,閆見明頗為詫異楚維陽的精神狀態。
不過是三日沒見,竟顯得愈發狼狽了,唯有那進境明顯的修為氣息,讓閆見明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他去過了河源坊市,自然看到了楚維陽曾經斬殺的人,看到了那劍痕處雷火交織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