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楚維陽開口說些甚麼,馬管事就自顧自的點了點頭。
“不會錯了,我說過的,往後你的立身之地,你的軀殼就是鎮壓著你的鎮魔窟!如今煞炁蒸騰,哪怕是煉氣期巔峰境界的人,站在你的面前都要受到煞炁的影響。”
“瘋子的身邊只會有瘋子在。”
“往後……你大約不會有朋友了。”
聞言,楚維陽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這本就是他已經猜測到的事情。
但瘋不瘋的,朋友不朋友的,楚維陽也無心顧忌這些。
到底馬管事是才遭災沒多久的人,再受苦,想法上還是原本安逸的那一套,總是習慣著想些有的沒的。
而這會兒,楚維陽的心神,則在思慮閆見明方才那些話的言外之意。
良久的沉思之後,楚維陽愈顯憂心忡忡。
“我原以為擋災替劫甚麼的,也不過是為了他們庭昌山的一個小孩子而已,哪怕上一回為了他就有人闖劍宗山門,生生毀了鎮魔窟。”
“可這樣的事情,至多也該桎梏在下邊兩代人的範圍內才對。”
“哪怕這事兒當初是丹霞老母吩咐下來的,沒有道理我和閆見明兩個加起來還沒人家腳脖子高的人商量好的事兒,丹霞老母都要這麼詳細的過問。”
“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可事情還是這樣發生了。”
“所以我這個幌子,其實不是那個淳于家小孩的幌子,或者說我們倆都是幌子,誰最關切這件事兒……”
這話說得有些繞,但話說到最後,楚維陽怔怔的看著馬管事,兩人盡都明白著那些言外之意,只覺得深春的樹海里,彷彿裹著萬里寒霜,教人不寒而慄。
馬管事艱難的咧咧嘴。
“得是甚麼樣的福氣,能教你給丹霞老母當幌子!”
楚維陽嘬了嘬牙花子,咧著嘴似笑未笑,然後掂了掂手裡的木匣。
“我這點兒腦子,糊弄閆見明都夠嗆,他回了山門,若是將過程都盡數說了,恐怕隔著千里萬里,丹霞老母也已經將我看透。”
“她未必沒有預料到,我能夠猜度到這一步。”
“所以寶材翻了好幾番,盡都是賣命財,她希望我強大起來,但又不至於強大到失控的地步。”
“那麼這部毒經,原委說得再曼妙高深,恐怕未必能如我的意。”
說著,楚維陽漫不經心的將那枚墨綠色玉簡從木匣中捏起,輕輕地貼在眉心處。
神念兜轉,一道道陌生的文字在心神之中流淌而過。
良久之後,楚維陽睜開眼睛,低著頭默默地看著手中的玉簡一點點潰散去靈光,最後化作齏粉,從指縫中隨風而去。
又輕輕捻著,抹去掌心最後一點灰燼與塵埃,楚維陽像是看到了盤王元宗五百年前一段因果故事的結束與逝去,在後人的無聲喟嘆裡,一點點湮滅在光陰歲月裡。
一旁的馬管事,已經閒極無聊的在撓自己的頭髮,此刻看著楚維陽不言不語,旋即問道。
“怎麼樣?要我說,你本就不該報太大的希望,《青竹丹經》我沒聽說過,可甚麼五百年前扛鼎的人物,聽來就像扯淡也似,你們盤王宗大貓小貓兩三隻,凋敝多少年了?期間幾百年,山野裡連人樣都混的快沒有了,這樣的扛鼎人物,也配談創經?耶耶扯塊腳皮下來,都要比他那幾個字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