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楚維陽坦然收了,將這些盡都攏在袖袍之中,年輕人沒再言語,一如來時一樣,揹著籮筐,提著長劍,步伐坦然的走出了回春閣,沿著來時的方向,幾乎分毫不差的,朝著河源坊市外走去。
原先的預想之中,他本有意想要在坊市中尋一處短暫住所。
只是計劃不如變化。
當街動了劍殺了人,河源坊市已然不是久留之地。
劍意與神秘註定只能阻攔他們一時而已。
等那些老油子們下定了決心,戀棧不去的楚維陽,便註定要身陷囹圄,命犯殺劫。
如今果斷脫身,才是長久之計。
初時,楚維陽步履平穩,一切如故。
等真正出得了河源坊市,那山陰谷地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的時候,楚維陽猛地偏轉過方向,朝著正南方大步疾行而去。
這時,不能再顧忌病體,楚維陽不惜體力,如是足足疾行了半日之久,徹底離了河源,又入了山野,年輕人才將背後的籮筐往地上一頓,自顧自倚靠在一棵樹上,狼狽的喘息著。
還沒等楚維陽掀起籮筐上的蓋子,馬管事已經急不可耐的伸手撐著籮筐邊沿,探出身子不敢置信的看向楚維陽。
這一刻,甚麼河源坊市,甚麼寶丹靈藥,甚麼性命安危,都不是馬管事最在意的事情了。
“那道劍意……那道劍意是怎麼回事!”
原地裡,楚維陽沒理會馬管事,等到自己慢慢地喘勻了氣,才瞥了馬管事一眼。
“《春時劍》是你在山裡一招一招教給我的,劍宗修士入大定坐忘得劍意的法門也是你告訴我的,六章三十六式,你是一點點看著我一路修煉過來的,如今你我問那道劍意是怎麼回事……”
“你是劍宗管事還是我是劍宗管事?”
面對這一問,馬管事誠然沉默了。
事實上,楚維陽已經有所猜度了,他覺得,極有可能是劍宗修行法門與盤王宗古經《五臟食氣精訣》產生了某種極其微妙的共鳴和反應,甚至自己的滿身煞炁,長久以來飽受的痛楚、飢餓。憤怒的心神,也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那道劍意不是純粹的春時劍意。
那更像是楚維陽的憤怒,藉助春時的諸相之一,以雷火的形式,以驚蟄的外相,展露出來而已!
只是這些猜度,已經沒有了與馬管事交談的必要。
也似是明悟了楚維陽心中的想法,馬管事兀自皺了皺眉頭,似是想要說些甚麼,復欲言又止,最後不再探出籮筐,皺著眉頭坐了回去。
數息後,馬管事有些沉悶的聲音才從籮筐中傳出來。
“你還沒真的活出性命來呢!怎麼,這會兒就開始防著我了?再過幾日,是不是就要琢磨著殺了我?”
仍舊沒再理會馬管事這句話,原地裡,楚維陽穩定下了心神,旋即從袖袍中取出一枚瓷瓶來。
《五臟食氣精訣》的便宜之處便在這裡了,雖然是靜功,可不講求甚麼入定觀想,甚至不拘坐臥,求得只是那一口吞嚥而已。
取出一枚百草破厄丹,輕輕嗅著淡雅的藥香味,楚維陽直接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