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霎時間,遂見那丹師的臉色便愈見漲紅起來。
眼花耳熱,面紅耳赤。
似是閃瞬間有著說不盡的羞憤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
「好!這話說得——好!你們都瞧不起我!」
隨著這丹師變了臉色,愈見猙獰的表情甚是可怖,他緊緊地咬著一口牙,生生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句話。
瞧見此人這般姿態,楚維陽更是愈發詫異起來。
用毒本也是如同用藥一般,見人分效用,如楚維陽這般長久服用寶丹的人,再用龍虎回元丹一類的丹藥,藥力上便註定會大打折扣。
這侵蝕人心神的毒煞之炁同樣如此。
若是遇到那道心堅韌的修士,心境如神,莫說是甚麼毒煞,便是那綺麗的幻境真個顯照在現世之中,甚麼財帛美人,怕是盡都無法波瀾其心境分毫。
即便是遇到長久以來心境得以維持平和的修士,哪怕是要中招,也需得極漫長的時間,教那毒煞一點點隨著呼吸沉積在他的心脈之中,最後靠著量變引動質變。
可這裡,楚維陽也不過是剛剛將毒煞悄無聲息的灑落下來,縱是他呼吸,也不過是兩三下的頻率,這會兒便已經怒火攻心,一副失去了神智的模樣。
可倘若只是如此,其實也沒甚麼,不過是代表著此人的心境極差而已。
然而下一瞬間,當此人隨著怒火的湧動,一點點顯照出他的修為氣機與法力波動的時候,楚維陽猛地一仰頭,暗地裡,縮在寬大袖袍之中的手上已然捏起法印,引而不發。
蓋因為在這一瞬間,楚維陽清楚且真切的從此人的身上感應到了妖獸血煞的氣息!
要麼,此人如同自己一般,修持著庭昌山秘傳的演靈咒。
要麼,就只有一種可能,此人乃是血煞道修士!
聯想到此人血煞道修士的身份,再聯想到他以丹宗弟子為名,在獸潮災劫之中潛藏在道城裡,又聯想到早先時楚維陽最開始去寶瓶江畔所奉的符詔。
以及剛剛此人對於寶瓶江畔自己與神宵宗範老所言的打探。
幾乎閃瞬間,楚維陽透過這些細枝末節的脈絡,便已經從其背後勾勒出大體的輪廓來,教人看見那鬼蜮伎倆的模樣。
可只是探看明白了眼前的這些,這一閃念間,還未曾思量好該如何去做的時候。
忽地,不遠處一道戾喝聲便打斷了楚維陽的沉思。
「好膽!汝血煞道孽修,也敢在災劫裡自道城冒頭!」
話音落下時,還未等楚維陽循聲看去,旋即,一道鬼煞陰風便恍若利箭般直直刺來,灰黑色的煙塵裡面,晦暗的天穹映照下,正是一道猙獰的陰靈顯照,裹著一息愈盛一息的幽光,便朝著那血煞道孽修裹挾而去。
莫說原地裡正準備著出手的楚維陽,反而往後撤去了一步,這閃瞬間,他甚至將手中緊緊捏起的法印散去。
也正是這一後撤身,霎時間,當那鬼煞陰風席捲過去後,楚維陽便與一身披玄袍的清瘦少年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