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這麼層層加碼,霎時間便不知是多少金丹境大修士要進來攪弄風雨,你縱然有天大的心思去盤算那因果,又豈能將這一眾同道都算計進去?只為了順利趕過來,老夫都舍了一具螺殼在離恨宮大長老那裡!」
螺聖的話音落下時,不等蛇老這裡多思量一二,一旁那化形出老嫗外相來的鰩母遂也開口應和道。
「卻是如此,老身早先時也被符梅老道攔住了來路,本是一番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廝殺,眼看就要長久的僵持在那裡,偏生緊要時候,一道玉簡隔空而至,先是教那老道散去了些心神,只不過是,符梅老道找準時機,便徑直抽身而退了。
起先時,老身還以為是甚麼緊要事情將他驚走,這會兒聽得螺聖所言,方才一一應照起來,蛇兄,你這裡奔前忙後,殊不知人家眼裡,已經將你辛勞的成果看成了自己的事物,要奔著最後摘桃子來呢,也不知這一番,到底是誰在弄險。」
事情還未真個的開始去做,只乍一現身,不論是螺聖也好還是鰩母也罷,嘴裡竟都沒一句好話能聽。
這會兒,饒是蛇老的深邃心境,臉上的笑容也愈發消減了去,那閃瞬間,他幾乎是要狠狠地一甩袖袍,再道一句「晦氣」!
可到底,這兩人盡都是妖族之中經年存世的老怪物,一人能面對離恨宮大長老進退自如,一人能與神宵宗金丹大修士鬥得雷法不相上下。
絕對強橫的實力面前,教蛇老不得不態度恭謹起來。
一念及此,蛇老遂艱難的從陰翳的臉上擠出了一道僵硬的笑容來。
他連連的點著頭,像是將螺聖與鰩母的話盡都聽了進去,只是再開口的時候,他卻轉而說道。
「兩位前輩的話,晚輩盡都記在了心裡,只是箭在弦上,總有不得不發的道理,不論成與不成,需得有試上一試的道理,倘若不成,彼時再退而求其次,方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縱然事情有瑕,可有螺聖與鰩母幾位前輩在,想來我這蛇窟道場,也該是固若金湯的。」
說罷,蛇老不等諸修這裡再有甚麼反應,旋即見他一抱拳一拱手。
「煩請諸位於此處坐鎮,道場之中,吾另有一番安排,正是要緊時候,需得趕忙顧看了去,待得了空,再與諸位前輩敘話。」
話音落下時,也不等誰回話,原地裡,蛇老裹起一道雲汽,霎時間化作朦朧靈光,便往深海之中墜去,倏忽間,便徹底不見了身形。
原地裡,捋了捋鬍鬚,螺聖抿著嘴,無喜無悲。
「嘿!我說甚麼來著,現如今這年輕一輩的,氣性一個大過一個,你瞧,只兩三句話的功夫,咱們這老傢伙,就不招人待見了……」
聞聽得螺聖此言,一旁處鰩母隨即慈眉善目的笑了起來。
「無妨,總歸都有這麼一個過程,你我年輕時候豈又是好脾氣的?且教他折騰去,若是死了,自是一切煙消雲散去;若是仍活著,總有能明白你我苦心的那天。」
正此時,偌大的蛇窟之中。
伴隨著一道湍流自遠方疾馳而來,那水汽靈光之中,蛇老的身形顯照,懸空立在晦暗的泥沙霧靄上空。
這會兒時,隨著蛇老抬手一招,煙塵之中,那烏木蛇杖兀自騰空而起,落入蛇老的掌握之中。
再看去時,立身在蛇窟之中的蛇老化身,在這一瞬,身形倏忽間消融了去,彷彿是在湍流之中被沖刷的潰散,可原地裡,兀自有一道烏色靈光升騰,霎時間躍起,復又沒入烏木蛇杖的杖頭上。
仔細端看著,那杖頭處的蛇雕上,一道細密的鱗片忽地明光兜轉,將那靈光吸納了去,顯照成一道銜尾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