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去時,那飛濺的泥漿之中,隨著楚維陽的每一步落下,腳底都有著一道碧藍色靈光一閃而逝,於是明光兜轉之間,楚維陽身形一息快過一息,最後幾若是在朦朧煙雨之中拉出了一道道交疊的幻影。
一息,兩息,三息!
只倏忽間,楚維陽隨即抵至了為首那血煞道修士的近前。
驚鴻一瞥,那人似乎是這一眾亡命之徒的首領,亦好似是其中修為最高邈之人,通身氣機沖霄而起,似是駐足在煉氣期巔峰,可許是又因著體內妖脈的枯竭,修為境界玄虛不定,反而教那氣機在煙雨之中一同顯得朦朧起來。
可先聲奪人,便需得是一擊必殺!
一念及此,楚維陽旋即
在一步落下之後,變化起身形來,丁字步一扣,仍舊腳踏著碧藍靈光,可身形卻不再是直來直往的生猛,腰腹間用力,帶動周身迴旋。
那電光石火之間,幾乎是一道完整的雨幕,隨著油紙傘甩出,劃破四面八方,復又引得四下裡水汽凝聚而來,倏忽間一道道烏色箭矢交纏成綿密的網,兜轉著靈光,暗合九宮,運轉八卦,化生陰陽。
與此同時,那為首之人忽地頓住在原地,蓋因為在楚維陽身形迴旋的那一瞬間,漫天的烏色箭矢交纏的同時,隨著楚維陽寬大的袖袍揚起,那同樣的驚鴻一瞥之間,一面明黃色的鍊金圓鏡顯照在了那人的眼中。
只是這驚鴻一瞥,那一抹明黃鏡光遂再也無法消散去。
彷彿那本就是眼波之中懸照的靈光,又彷彿那內裡蘊藏的氣韻,那其上的圓融與凝練,方才是眼瞳本身。
於是,是歲月光陰定格,那一閃瞬在心神與思緒無邊膨脹開來的同時變得極其漫長。
緊接著,是一道迥異於楚維陽那喑啞聲音的笑聲迴響起來,乍聽去時,似是夾雜著陰風的迴旋,夾雜著某種金石摩擦的陰冷。
然後,那笑聲之中,那道朦朧模糊的魂音忽地熱切的開口,像是在與甚麼親近的人說著話。
「師哥!按你說的,正演嫁衣秘術,逆練通幽秘法,已然將氣機反向映照在了此獠的心神之中!接下來,盡都可以教師哥你施為了!」
再然後,才是楚維陽平淡的聲音落下。
「好,朝……師弟,你真靈不穩,且先在鏡中蘊養,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師哥!」
緊接著,那笑聲愈發開朗與歡快。
「好!」
於是,當話音落下時,原本那一道懸照在心神之中,無形無相的氣機,倏忽間凝聚成明黃色圓鏡的模樣,緊接著,其上一道道蝌蚪文字顯照,起先時極模糊,緊接著彼此交疊在一處,遂化作一道真切的圓點。
那一道圓點散去了明黃顏色,仔細看去時,竟像是深邃與黝黑之中洞開了悠長的通道,而那似虛似實的通道另一端,彷彿是森森鬼蜮,彷彿是無間陰冥。
恍恍惚惚之中,那人正這般思量著,旋即,無量明光從那一點中顯照出來,恍若是星海倒懸,彷彿是銀河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