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不知多久時間過去,忽然間一道「吱呀」聲響起,等楚維陽循聲望去的時候,卻是緊閉的門扉被人從外面發開。
凝神看去時,是謝成瓊孤身一人走入了庭院之中。
她未曾走到楚維陽的近前,只是這樣遠遠地端看著他,彷彿不需要看的真切,只是這樣朦朧模糊著,才好從他的身上,瞧見另一個並不存在的人的身影。
可也正是這樣的目光,於是看的楚維陽這裡心底發毛。
心慌意亂之中,楚維陽忽地聽到了謝成瓊近乎呢喃的喟嘆聲音。
「你的劍法,果真是得了他的真傳!我曉得,你在說著甚麼《碧海潮生咒印》之類的名堂,內裡卻是四時劍,是二十四正劍意!」
楚維陽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從未曾想過,第一次私底下與謝成瓊見面的時候,說起來的竟然是關乎於劍法的事情。
連謝姜都未曾真個看出來,連劍宗的嫡傳道子都能夠含混過去的事情,怎麼在謝成瓊的心中這般篤定?
愈是心中困惑,楚維陽惴惴不安之中,愈是沉默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回應。
許是已經猜度出了楚維陽心中的困惑,謝成瓊反而笑了笑。
「我知道你心中有困惑的,巧了,貧道心中實則也有另一樁困惑,這樣,我為你開釋,等會兒的時候,你也需得與我說實話。」
聞聽此言,楚維陽只抿著嘴,不置一詞。
原地裡,謝成瓊臉上卻笑意盎然。
「實話與你說,姜兒那丫頭雖然說是劍宗嫡傳,修行的劍道法門許是比我多上不知道多少,可我昔年時,也曾經是陰差陽錯險些拜入劍宗的人,論及那份歲月光陰裡鍛煉出來的眼力,怕是姜兒還需得再修行些年歲,才好說趕上我!
沒必要露出這樣防備的表情,我再說一個名字,馬三洞,那個真正在奔亡路上傳授給你劍宗法門的那個人,馬三洞,我是他的……故友!」
就說到這裡,謝成瓊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去,翻手間的時候,那曾經由楚維陽篆刻的木牌,被謝成瓊當面祭起——
故劍修馬三洞之墓。
只看著那八個篆字,這會兒時,並不是因為防備,楚維陽張著嘴巴分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那繁複的記憶透過光陰歲月,轟擊向楚維陽的心神深處,竟教他再度失語。
與此同時,謝成瓊那略帶傷感的聲音響起。
「我自道城聽到訊息的時候,再往鎮魔窟的方向趕去,就已經來不及了,走到靈丘山近處的時候,便只尋到了他的墳塋,再往回追溯去,些許細枝末節裡,也盡都是他傳授給你春時劍的潦草痕跡了……
我將他的墳塋遷回了天泰道城,可到底沒親自送他一程,便總覺得心底裡念頭不通達,於是想著,許是見了你之後,心裡就會好受一些,可是連我也沒有想到,會在寶瓶江畔與你這麼撞見,教我頗感意外。
早知是這麼個道左相逢,我出門的時候,就不該將謝姜帶在身旁,也正因此,後面幾經找補著,想要一勞永逸,將你身上的些許疏漏換一番說法,徹底遮掩了去,誰承想弄巧成拙,成了如今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