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破空聲之中,每一道符咒箭矢的落下,便必定有效用誕生,或是直接將妖獸殺個對穿,免去殞身之厄;或是電光石火危機之間,替修士擋住妖獸必殺的一擊。
而隨著楚維陽接連不休的出手,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逝去,等諸修再看向那道擎舉著油紙傘的清瘦身形時,各自的眼中,雖少了些恐懼,卻也多了許多敬畏。….
但與此同時,左炎不時在鬥法的空隙間,便要愈發驚惶的回首顧看而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左炎的臉上,也一點點的瞧不見血色。
蓋因為左炎在最前面開路,就立身在楚維陽的正前方,每一回楚維陽要掃視四面八方,第一道目光便要先落在左炎的身上,每一次烏色箭矢呼嘯而去,破空聲遂也從左炎的正後方響起。
接連數次之後,左炎幾乎已經被嚇成了驚弓之鳥。
再看去時,哪裡還有早先時的精氣神。
而許是故意捉弄左炎一般,有數次楚維陽出手時,那烏色箭矢在漫空中劃過,那尖利的嗡鳴呼哨聲音裹挾著一道
凌厲的勁風,就正從左炎的耳後破空而去,驚懼之間,險些教他手中術法失控,甚至數次慌亂裡,不得不用上了些本該藏匿的法門。
因是,愈發洩去了跟腳。
許是楚維陽沒有這樣的見識,可他又不是真個孤身一人,不論是庭昌山的大師姐淳于芷,還是離恨宮的首席道子鍾朝元,曾經高邈的眼界,都足以透過蛛絲馬跡、細枝末節,窺探到背後的大略輪廓。
於是,某一瞬間,當那極度精純的煞炁法力復又顯照的左炎手中的時候,忽然間,楚維陽的心神裡響起了淳于芷極篤定的聲音。
「是元門雲浮宮弟子!再不會有錯了!那不是純粹的煞炁法力,而是陰煞!走兩儀陰陽之道而有這般氣象的,除卻雲浮宮,我想不到第二家!
再者,早先時那人手中的遁法符籙都已經顯照出靈光來了,能夠在電光石火間將人擊落,在一念間掌握定、判、離、合四氣意蘊,定是盈空法門!」
而隨著淳于芷的話音剛剛落下,玄真寶鑑上靈光兜轉,鍾朝元的聲音也緊隨其後的響起,所言說的事情卻大差不差,和淳于芷所言相類。
可也正是窺見了左炎的跟腳,楚維陽反而心底裡鬆了一口氣,不再去過多的此人。
蓋因為雲浮宮弟子云遊人世間的特類獨行,幾乎已經是傳遍南疆北域,端的「臭名昭著」,此宗弟子最愛在每一樁事情的細枝末節上與人找些麻煩,美其名曰遊戲人間,實則卻是在主動攪起風波之後,借事機而鍛鍊自身推算之道。
便如此前時左炎的所作所為一樣,但此宗弟子也不是愣頭青,在楚維陽幾度展露殺機之後,左炎遂也老老實實的跑到前頭去開路,亦是此宗弟子明哲保身之道。
但若是彼時左炎認為出手滅去楚維陽性命也不過是輕而易舉,許是當是時,便可以看到此宗弟子在惡趣之外的冷漠與殘酷。
也正因此,雲浮宮法脈雖然兼具玄元兩道,四部真宗經文《紫宸清御十方大要》、《兩儀應象妙微總示》、《七曜周天觀景圖》與《盈空天書》,包藏望氣、占卜、射覆等推算之道,但卻因為行事風格,被徹底打入元門一脈,再不沾絲毫玄門清淨。….
而根據此人洩去的跟腳,淳于芷與鍾朝元盡都懷疑左炎乃是兼修《兩儀應象妙微總示》與《盈空天書》,實乃大教嫡傳,甚至進一步懷疑,連這個左炎的名字都是假的。
遂正因此,楚維陽反而兀自鬆了一口氣,再是甚麼心性惡劣的、遊戲人間的元門道子,只消不是真個與甚血煞道和妖獸有勾連,便不是最壞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