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幾乎就在一眾人的氣機交纏在半空中,攪碎風雨,陡然間化作一道水汽彌散開來的瞬間。
那一眾襲殺而至的人群之中,倏忽間又有人猛地往斜後方一躍,再看去時,臉上盡都帶著些訕訕的滑膩笑容。
原地裡,只兩人的腳步不停,殺意畢露,惡意昭著。
可是當油紙傘下,楚維陽的手揚起來的瞬間,那兩人之中,又有一人猛地頓住了身形。
下一瞬,是一十八道烏色箭矢呼嘯著纏繞出密不透風的大網,裹挾著漫天灌湧而來的水汽,似是黑白交織間凝練成一面太陰雙魚圖,也不管這兩人最後是甚麼反應,出手的瞬間,盡數將這立身在近前的兩人全都兜罩在其中。
倏忽間,是箭矢潰散開來,蝕心符咒自有相中化成無形,一汪烏光水攪動在水汽之中的瞬間,五色毒煞靈光便已經交替湧現。
只這一瞬,霧靄纏繞著,教人看不清內裡的光景,只聽得那原本輕蔑的笑聲變成了痛苦的嘶吼,只聽得另一人那驚惶的聲音。
“五毒道友,頑笑罷!頑笑罷了!我最後未曾出手……我未曾……”
隨著那聲音戛然而止的瞬間,漫天迴旋的黑白二色太極雙魚圖,已然在斑斕的靈光顯照之中,化成水火兩相太極。
愈演愈烈的風暴漸漸隨著那油脂傘下的手掌垂落而消弭。
再看去時,那兩道灰黑色的身形恍若泥塑石雕一般,長久地佇立在那裡,只是一個燒灼得恍若焦炭,一個腐蝕的如同爛泥。
風雨之中,楚維陽已然真切的聽到了某些帶著驚詫的抽吸聲音。
原地裡,楚維陽微微搖晃著油紙傘的傘柄,喑啞的聲音如同剛剛第一次響起時那樣的平靜。
“貧道受命,便宜行事,著令此肆意妄為者,處立地斬絕之刑!著令汝等行差就錯者,將功補過,若無有應,並前過一同論處!”
話音落下時,復又有明光從楚維陽腰間的玉符上顯照而出。
霎時間,那最初時立定的泰半諸修盡都鬆了一口氣,可後來止住身形的那群人,那訕笑的表情卻忽地凝固在了臉上。
再看去時,他們腰間懸掛的玉符上,已然有著猩紅靈光亮起。
可原地裡,竟無一人敢朝著楚維陽這裡衝殺而來!
不只是因為那兩具佇立的死寂身形,更因為楚維陽那隨著血腥氣息愈發彌散開來的猙獰意蘊。
那是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曾經被從鍾朝元的記憶之中剔除出去的記憶片段,被楚維陽以嫁衣秘術短暫的接駁到了自身的氣韻之中。
他們面對的,不只是楚維陽一身走過森森鬼蜮的幽暗冷鬱,更有一位真正元門大教首席道子的桀驁與蠻霸!
原地裡,早先那一批人沒有動,後面那一批人也沒有逃。
除卻席捲而來的風雨,所有人都立身在原地,像是光陰定格一般。
所有人都在等著楚維陽的再度開口,表示這不過是像眾人剛剛現身時那樣,只是開了個無傷大雅的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