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奔逃而去,總該安全些。
正午時分,大日高懸,離著浮世似近了些,連蒼翠蔥鬱的林木都無法阻擋那漸漸濃烈起來的熱浪。
這一路昏昏沉沉,楚維陽也不知往南走了多久,這會兒將籮筐頓在地上,更是不堪的劇烈喘著粗氣。
這本不該是一個有修為在身的人應該有的表現。
哪怕是曾被困在鎮魔窟中,這也不是一個修行《五臟食氣精訣》的修士該有的表現。
可楚維陽只覺得四肢百骸中,那原本該流淌著澎湃氣血的經絡之間,竟像是被黏稠的鉛汞死死地堵住了一般。
他並不是一個有著完備傳承與渾厚經驗的修士。
只是直覺告訴楚維陽,自己的狀態,似乎和之前讓自己昏迷的煞炁噴湧有關。
怔怔的低頭看著被踩的有些泥濘的地面,這會兒烈日照耀,不過是喘了幾下,楚維陽的渾身上下就直冒虛汗。
這樣的虛弱與空乏讓楚維陽有些不安。
他不敢再繼續往前走,唯恐自己一個踉蹌,就這樣死在山野間。
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籮筐,年輕人用嘶啞而沉悶的聲音開口道:“我去尋些吃食,地龍翻滾,群山震顫,百獸驚惶而走,許能不勞而得。”
說罷,楚維陽將包袱擔在背上,復抽出長劍,簡單的尋了一個方向,斜斜的直往叢林深處走去。
半個時辰之後,尋了片平整的石地,楚維陽就地生起火來,樹枝穿著幾塊野豬肉,就這樣橫在焰火上慢慢地炙烤。
也不知是油脂的香氣還是火焰的溫暖,一旁的籮筐中,馬管事緩緩地從昏迷中甦醒了過來。
誰也沒有說話,馬管事深情呆滯的“坐”在籮筐中,麻木的臉上只有空洞的眼神。
對於楚維陽而言,馬管事的反應是很正常的,如果有必要,他甚至能夠清楚的說出馬管事內心深處已經經歷過的幾種變化,以及在這之後,馬管事將要經歷的心態變化。
畢竟,不過是苦難的折磨,不過是痛苦凝聚成的煉獄,所有曾經被囚禁在鎮魔窟中的人,都經歷過馬管事同樣的心路歷程,甚至那些倒黴的,更要早早地直面生死之間的大恐怖。
莫看此刻是同病相憐,可楚維陽卻仍舊深恨著馬管事。
沒再去多看,楚維陽取下炙烤的差不多的野豬肉,也不管滾燙的熱氣,就直接急不可耐的張嘴咬了上去。
這樣幾乎堪稱奢侈的吃食,他已經許多年未曾看到過了。
油脂在第一瞬間塗滿了楚維陽的口腔,豐富地肉味緊接著爬滿了楚維陽的味蕾,某種滿足的煙火從楚維陽心神的深處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