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大都督府後院。
無數黑甲士卒肅然站立,來回的差役和民夫快速的將後院池塘中的池水排幹。
終於,兩座黑色棺槨出現在池塘底部。
站在池邊的李絢忍不住的要上前一步,但是他身後的段寶玄一把就拉住了他:“王爺,小心。”
李絢有些難以置信的轉身,目光完全呆滯的看著段寶玄:“絳……國公,還有文成皇姐,就這樣沒了?”
段寶玄輕嘆一聲,心中有些愧疚的說道:“據裴福所言,絳國公本身就身體有病,兩個月日夜不停的激戰,更是讓他的身體急劇惡化,以至於在揚州陷落之前,就不治身亡;至於文成大長公主,她倒是無病無災,但一夜之後,就突然壽終,這是喜喪。”
“這是哪門子的喜喪啊!”李絢轉過身,看向池底的兩座棺槨,眼神無比哀傷的說道:“死後被迫葬於水池之中,這種喜喪,誰要要去。”
段寶玄無奈的搖搖頭,看向身後幾人。
王德真,姚令璋,來敬業,劉定遠,劉元神,李緒等人,全都默然不語。
終於,還是段寶玄繼續開口道:“絳國公離世之前,就做了佈置,分十八路,各路撤離,有的撤去了茅山,有的撤去了杭州,有的撤去了海外,這些人給天子爭取了足夠的時間,讓天子能夠從海陵縣出海。”
李絢平靜的轉過身,一臉淡漠的看著段寶玄。
段寶玄微微側身,繼續說道:“天子出海雖然時間久遠,但只要繼續找,還是能夠找回來的。”
段寶玄一句話說完,眾人依舊默然不語。
段寶玄的意思很清楚,繼續尋找李重照,但是其他人沒有一個應和他的,很明顯,沒有人想要再繼續找下去了。
揚州陷落的時候,李重照沒有跟著大隊撤去杭州,沒有跟著水師出海,沒有跟著小隊去了茅山,而是獨自跟著韋玄福,韋思謙,韋嗣立等人悄悄的出了海。
所有保護他的人全部成了掩護他的犧牲品,而他呢,從揚州陷落到現在八個月了,李絢拿下洛陽光復大唐也四個月了。
可是這個四個月裡,李重照沒有一點訊息,即便是李絢和李緒現在,心中也不乏怨言。
尤其是文成大長公主也死了。
如果不是李絢抓住了裴福言語之中的漏洞,那麼恐怕他根本找到文成公主的遺骸。
對於文成公主,宗室向來是敬佩的,但是你李重照跑了,但總得留下一點自己人找你的線索吧。
可是他呢,偏偏不,就好像根本不相信李絢能夠收復洛陽一樣。
“這樣吧。”王德真開口,看向李絢和姚令璋,說道:“既然段公想要繼續找尋天子,那麼便讓段公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留在揚州,呼叫揚州水師,杭州水師和登州水師一起尋找。”
“多謝王相。”段寶玄微微鬆了口氣,拱手致謝。
“但國不可一日無主。”王德真冰冷的一句話,但段寶玄無比愕然,王德真看了李絢一眼,然後繼續道:“國不可一日無主,宗室早有打算,若是正旦大朝之前找不見天子,那麼宗室就前往獻陵,昭陵和乾陵,稟告大唐歷代先帝,廢李重照,立衛王。”
“王爺!”段寶玄轉身看向李絢,眼中帶著一絲祈求。
“段公。”李絢默默的平復了心緒,然後才看向段寶玄,微微搖頭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說的不只是朝政,還有人事。”
李絢目光掃過裴行儉和文成公主的棺槨,感嘆的說道:“此次的韋家之事,就是有個例子,他們想要謀害衛國太妃,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了衛國太妃,他們可以強行將衛王過嗣到順光韋皇后的名下,成為韋家的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