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宮中一片肅靜。
徽猷殿中,武后平靜的放下茶杯,抬頭看向仇宦道:“蘇良嗣啟程了嗎?”
“城門關閉之前出城的。”仇宦微微躬身,然後繼續說道:“不過在出城之前,他先拜訪了大理寺卿,然後又去拜訪了吏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不過二位尚書都在吏部和兵部忙碌,沒有能夠見到御史大夫。”
“他們在躲。”武后輕輕冷笑,說道:“他們這些文人,說起來一個比一個赤膽忠心,但遇到事情,一個比一個躲的快。”
仇宦輕輕低頭,沒有開口。
不過他心中明白,眼下這些,說到底,不過是皇帝和太后母子之間的權力爭鬥。
他們這些外臣是不會太過參與的。
像裴炎和蘇良嗣這種,也是因為距離爭鬥太近了,根本就躲不開。
武后神色平靜下來,然後問道:“之後呢?”
“之後陛下從東宮調了一批人到了乾陽殿和莊敬殿,還有一些人去了承天門。”
稍微停頓,仇宦說道:“陛下說,東宮已經沒人了,那麼東宮的宮女,內侍和侍衛,還是調出來的好,正好他這邊人手不夠。”
武后沉默了下來。
李顯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李顯,韋氏,鄭氏,高氏,楊氏,太子,平恩郡王,這些東宮的主人已經全部都離開了東宮。
甚至李顯做太子時,東宮用的老臣都調到了宮裡。
如今的東宮,已經沒有了太多鎮守的必要。
留下一隊侍衛,看著不要有人從裡面偷東西就好。
“隨便他吧。”武后微微搖頭,道:“蘇良嗣這個人還是有些眼光的,派人看住他,確保他這些日子不要再返回。”
“喏!”仇宦輕輕躬身。
武后抬起頭,問道:“彭王那邊怎麼樣,王隱客有信回來沒有?”
“有。”仇宦躬身,低聲說道:“彭王還正常西行,沒有回頭的跡象。”
“告訴他,從今日開始一日一報,另外,傳信程務挺,從今日開始,蕃州傳回長安的信件不用管,但從長安傳往蕃州的訊息,除了密衛的,全部給本宮攔下來。”武后神色冷酷,她要徹底斷絕李絢回京的可能性。
收不到中樞傳過去的訊息,那麼李絢就只能夠一路往西。
李絢只要不回長安,武后就不必擔心來自蕃州的沉重壓力。
李絢只要不回長安,武后就不必擔心來自宗室的沉重壓力。
大唐的宗室,只有李絢是真正手掌重兵,其他人,哪怕是定州刺史霍王李元軌,也差很多。
當年哪怕是突厥人殺來的時候,他都只能用空城計來嚇唬突厥人。
他難道就不想真正用兵抵抗嗎,不,他想,但沒辦法,他手上沒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