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一陣打更的聲音,在宮中響起:“子時已過,丑時到,夜深人靜,百無禁忌。”
武后披著厚厚的黑色披風,站在貞觀殿門之前,抬頭看著無盡的夜空,喃喃的說道:“陛下,弘道二年到了。”
弘道二年,正月初一。
永隆二年臘月二十四日,皇帝剛剛改元弘道元年,僅僅在七日之後,就成了弘道二年。
也就是在今日,大唐將再度改元。
因為皇帝死了。
武后微微側身,低聲問到:“婉兒,中書省擬定的新年號叫什麼?”
“迴天後。”一身白麻喪服的上官婉兒上前,輕聲說道:“是嗣聖。”
“嗣聖,承嗣聖人。”武后嘴角輕輕抿起,帶著一絲冷笑道:“果然好年號啊!”
上官婉兒低頭,沉默不語。
武后回過身,看向殿中,皇帝靈前,薛紹在不停的點頭,打著瞌睡。
明年新皇登基受冊,李顯早早的被武后趕回去休息了,李旦也回去了。
眾位女眷也都回去了,只剩下薛紹一個人被留在這裡。
到了明日,李旦會率先進宮,李顯會稍後一些。
武后目光抬起,落在先帝棺槨之上,沉沉的看著它。
許久之後,武后才輕聲開口:“昨日彭王那裡又說什麼了?”
“不知。”上官婉兒面色肅然的搖頭,說道:“天后所言,韋弘敏未敢告訴太子妃,之後便送彭王離開,但似乎是對彭王說了,彭王似乎說了什麼,之後,韋弘敏回去見了太子妃,太子妃大發雷霆,陛下回去之後,似乎也有爭吵。”
武后嘴角輕輕抿起一絲得意,隨即輕聲說道:“一個禮部尚書,一個宗正寺卿,一個秘書監,韋氏在朝堂的人太多了,是該壓一壓了。”
上官婉兒小心的看著武后,輕聲說道:“聽說,任太子妃之父韋玄貞為秘書監是彭王的建言,會不會……”
“你不懂。”武后平靜的搖搖頭,說道:“這是欲抑先揚的手段,韋玄貞做了秘書監,數年之內就無法再行拔擢,即便是數年之後,外放一州做刺史,做都督,便已經足夠了。”
上官婉兒嘴角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武后看著她笑了笑,說道:“彭王是最聰明的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最清楚……對於韋氏,他也是整個朝堂最警惕的人之一,有龐然一個巨大世家在後面支撐,誰都要忌憚的。”
李絢對韋家的忌憚,在很早時候就表現了出來。
甚至當年,他還曾經試圖用武承嗣來平衡韋氏。
可惜,武承嗣死了。
李絢只要再度出手,可惜是他親自出手。
武后的臉上的笑容微冷,不知道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