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麗收拾好了一個走向下一個,這是一個龜族,堅硬的背殼已經被毒液腐蝕了一個大洞,從那裡能看到裡面鮮紅的血肉。他的一隻腳不見了,羅麗細心地幫他洗淨傷口,用柔軟的獸皮包裹上,輕輕地說:“別怕,包上就不疼了,你們龜族都是好樣的,用不了多久就能長出來了。”可是,這個龜族戰士再也聽不見羅麗的輕聲細語了。
再前面是一個火鳥族,他的頭臉被毒液噴中了,一片血肉模糊,致死他還在不停地噴吐著藍液,他極有可能是跟敵人同歸於盡的。羅麗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一邊給他沖洗掉那些毒液,一邊說:“不要害怕,我幫你洗洗,保證你乾乾淨淨的。我還想著等回到中華部,就想辦法幫你們克服恐水症呢,可是,你等不到了。”
羅麗不知疲倦地工作著,她覺得自己必須送這些戰士們一程,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有輪迴轉世,她多麼希望這些勇敢的戰士們能突然跳起來,或粗魯或羞澀地叫著她。
死去的這些戰士們中有羅麗很熟悉的人,就在昨天,他們還活躍在自己身邊,現在都靜靜地躺在這裡了,羅麗一遍遍叫著他們的名字,就像溫柔的母親呼喚沉睡的孩子。
坦的一隻手臂受傷了,他堅持提著水罐跟在羅麗後面,不時遞上洗乾淨的小獸皮。犬巧的大腿被劃傷了,頭髮也因為濺上了毒液被割去了一大半。她給羅麗幫忙,細心地幫羅麗一起整理,因為不時地蹲下站起,她腿上的傷口已經裂開了,鮮血浸透了包紮的獸皮。
瑞清點了人數,這次戰鬥死去了二百四十六人,各族獸人都有。狐聰一個個記下了他們的名字,回到部群,將會豎起一塊石碑,這些英雄的英勇事蹟和他們的名字都會被刻在石碑上,讓人們永遠銘記。
光輪重新出現的時候,戰場已經清理乾淨了,那些死去的蝸族人被埋在一個大坑裡,上面蓋了厚厚的土,戰士們移來很多小樹,栽在上面。
按照古老的規矩,有相熟的人到那些犧牲的戰士們身上採下一點皮毛或者爪尖,等回到族群,會被埋進墓地。
巫季、巫迷和巫恆唸了巫語,犧牲的戰士們被一個個的掩埋了,他們的墓連在一起,活著的時候是並肩作戰的好戰友,死去之後是永遠陪伴的好兄弟。
同樣的,他們的墳墓上也被栽上了小樹,他們的血肉養分將被那些樹木吸取,為這個蔥蘢的世界貢獻最後一份力量。
戰士們受傷慘重,瑞除了腿上的傷,後背也傷了,應該是被毒液噴中了,那裡被挖掉了一大塊兒肉,包紮傷口的獸皮都被血水浸透了。狐聰渾身上下傷口很多,都不太嚴重。犬特的一隻胳膊骨折了,被巫恆用夾板固定吊在了胸前。其他的戰士們傷情不一,毫髮無傷的只是極少數人。飛羽族相對來說好一些,有一部分傷到骨肉,大部分都是掉了很多羽毛,獸形變得很難看。
一個熊族戰士很沮喪,他的左手掌掉了,不知道丟在了哪裡,現在血已經止住了,他很傷心,擔心以後都不能很好地摘蜂蜜吃了。羅麗安慰他,答應回到部群后就教他自己養蜜蜂,什麼時候想吃都有。旁邊的蜂族一隻眼睛憋了下去,多虧他是複眼,一些看不見了,還有一些能繼續工作。他很樂觀,聽說羅麗能養那些小蜂,他表示可以幫忙,保證給他們找來最能產蜜的蜂種。
有一個象族的長鼻子斷了一截,同伴打趣他以後只能趴著喝水,他毫不在意,甩著短了很多的鼻子,說:“現在覺得輕多了,也挺好的。”
慌亂、恐懼、傷痛慢慢過去,樂觀頑強的獸人們繼續憧憬美好的生活。
瑞和狐聰、犬特第一時間重新整理了隊伍,經過慘烈戰鬥洗禮的隊伍顯得更加剽悍。鷹鳴寫了戰報,鷹能親自帶人送回部群。
接下來就是面對那些俘虜了。蝸族存活下來的人不多,大概有三十幾個。有幾個老年雌性,年輕的雌性只剩五個。連蝸兇在內,共有九個雄性,剩下的就是孩子。
巫季報了狼族的大仇,他親口咬下了蝸厭的腦袋,那兩個狼族雌性把蝸厭的屍體砸成了肉泥。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興趣再對付這些蝸族人。
蝸兇在地上瑟縮成一團,看到瑞和羅麗帶人走過來,他猛地跳到前面,攔住瑞,說:“瑞,你不能殺他們,這些都是聽話的,這些都是沒幹過壞事的,他們從來沒出過聚居地。還有很多沒出去過的,都死了……”
蝸兇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到地上,他前肢跪在地上哀求著瑞說:“他們都沒幹過壞事,我保證他們不出去了,只有我出去過,你要殺就殺我吧。”
瑞說:“你站起來,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殺他們。但是,你要說實話,還有多少蝸族人沒回來?”
蝸兇踉蹌了一下,站起來,說:“我不知道,死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還有誰沒回來。”
一個蒼老的蝸族雌性抖抖索索地站起,走過來,說:“他不知道,你們要問什麼就問我吧,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