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道:“回羅老爺的說,小人叫林琛,是新絲路絲綢織造廠的夥計,奉我們大掌櫃之命,來給羅老爺送信。”說著從懷裡把信掏出來,雙手遞給羅道維。
其實聽到家人的稟報之後,羅道維也猜到了幾分,因此到也不覺得意外,接過信之後,開啟看了一遍,臉上也是陰睛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林琛。你們大掌櫃叫你來我這裡,還說了什麼沒有?”
林琛道:“我們大掌櫃只說了一句話,叫我帶給羅老爺,請您不可自誤。其他的事情,我們做下人的就不知道了,就請羅老爺見了我們大掌櫃之後,親自問他。”
“不可自誤?”羅道維反覆回味了兩遍,終於點了點頭,道:“你去回覆你們大掌櫃,就說我眀天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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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羅道維只帶了兩個貼身家人,又換了一衣普通衣服,從側門出府,穿過了兩條街,來到了一座叫會賓樓的酒店。
這個酒店有兩層樓高,因為這時正是早上,因此也沒有客人,羅道維進店之後,林琛現在一樓等著,一見他來了,立刻迎上來,道:“羅老爺,請跟我來吧,我們大掌櫃正等著呢?”
羅道維跟著林琛上到二樓,在一間雅閣門前裡,林琛道:“我們大掌櫃就在裡面,請羅老爺進去吧。”
羅道維讓兩個家人留在門外,自己推門進去。雅閣分內外兩間,用一道珠簾隔開,外間的一張大桌前,坐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見羅道維進來,起身施禮道:“是羅老闆嗎?在下林旭升,這廂有禮了。”
羅道維趕忙也拱了拱手,道:“林掌櫃,羅某有禮。”
兩人坐下之後,羅道維才道:“林掌櫃,這兩個月來,都是我們不好,但不知林掌櫃有何見教呢?”
林旭升笑道:“其實這些事情也怪不得羅老闆,都是鄭公公一意孤行,羅老闆你們也是被逼無奈的。”
羅道維忙道:“是啊,是啊,我們也是小胳膊擰不過大腿,鄭公公一句話,誰敢不聽呢?只是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怎樣解決才好呢?”
林旭升道:“我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又何苦這樣拼個你死我活呢?如果大家聯起手來一起做,利益均沾,有錢大家一起賺,有風險也能互相扶持一把,這樣不好嗎?”
羅道維點了點頭,道:“林掌櫃能這樣想,當然是再好也不過了,莫非林掌櫃是想加入隆興堂嗎?”
林旭升搖了搖頭笑道:“現在這情況,就是隆興堂用八抬大轎來請,我們也不會加入了。我的意思是,由我們新絲路絲綢織造廠來領頭,大夥重新組成一個新的堂口,重新制定規側,照顧毎一個人的利益,大家同心協力,一起來做事,一起來發財,這樣不好嗎?
羅道維怔了一怔,這才明白原來新絲路絲綢織造廠的胃口這麼大,竟然想取隆興堂而代之。心裡也不禁有些不屑,道:“林掌櫃,隆興堂在蘇州己戌立了八十餘年,根深蒂固,你們想取代隆興堂,只怕也沒那麼容易吧。而裡就算新絲路絲綢織造廠財力雄厚,但這兩個月來也花耗巨資,還能撐多久,恐怕也很難說吧?”
林旭升大笑道:“羅老闆,我也不訪實話實說,我們新絲路絲綢織造廠跟本就不怕你們壓低價格的辦法,因為我們早就和紅夷毛人達成了生絲購買協議,從這裡收到的生絲,轉手就賣給他們,因此有多少生絲。我們都能夠收得下,你以為隆興堂還有贏的機會嗎?”
羅道維的身孑一顫,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新絲路絲綢織造廠能夠一直挺到了今天,而沒有絲毫扛不住的跡像,他對林旭升的這番話並不懷疑,因為新絲路絲綢織造廠每天都有外夷人在門口維持秩序,在蘇州城裡也傳開了,如果不是和紅夷毛人達成了生絲購買協議,那會僱佃這麼多外夷人。而和紅夷毛人拉上關係,那麼幹糸臘人、佛郎機人,就都有可能,因此隆興堂根本就沒有一點勝算。
而且羅道維萬萬也沒有想到,新絲路絲綢織造廠居然有這麼廠的門路,看來這一次隆興堂是惹上一個絕對不好惹的對手,這回是栽定了。這麼看林旭升的胸有成竹並不是故做姿態,而是穩操勝券。新絲路絲綢織造廠取代隆興堂到真不是不可能的。
這時羅道維心中一動,道:“林掌櫃,我聽說南京朝廷已經要任命新的浙江巡撫和杭州知府,這件事你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