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時間似乎回到了從前,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竟然出奇的平靜。太陽神沒有再在陳風的生活裡出現,甚至沒有出現在他們出生的那個夜晚。
只是在大街上閒逛的時候,會在眼角的餘光幾乎快要觸及不到的地方出現一個或兩個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可是當他回過頭,他們卻像是幻覺一樣不見了蹤跡。
洪亮不知是有什麼秘密,在宿舍裡呆的時間越來越少。同學們逐漸從老家回來,樓道里多了些許的熱鬧,卻也沒有恢復平日裡的喧囂。人們奇怪的發現陳風和洪亮不再是同時出現,玩笑間竟生出了調皮的蜚短流長。
不久後的一天夜裡,傻小子從實驗室向師姐道了聲晚安,走在空寂的走廊,他決定做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很瘋狂,又不瘋狂。
我的朋友,看到這裡您可能會有疑問。陳風既然是學生,他為什麼沒有擺出一份學習的樣子?
我必須得澄清一下,這小子雖然懶得很,卻也是勤奮的孩子。他手中的資料早已經發表了兩篇質量不錯的論文,而且憑著他寫東西的速度和思路,寫個畢業論文是很簡單的。故事發生的這一個多月之前,他也不是整天閒著,大論文已經寫了個差不多了,只等開學交給老師修改一下就齊活。
至於工作,請您像我一樣的放心,他有地方去。
既然他已經這麼輕鬆,而且又不想聽從老師的意見出國去讀博士,他接下來的生活其實已經很舒服了。那他當然有足夠的理由去做些他這個年歲應該做的事情。
沒錯,您猜的很對,他想找媳婦了。
衝個熱水澡,溼漉漉的爬上了床,躺在涼蓆上閉著眼細數從眼前經過的每一條絲線。
不知道是不是太爺爺的血真的起了作用,自打從金烏墓地回來,他在時間的夾縫裡穿行起來更加順暢,想找什麼人,想去哪個地方,都是轉眼間的事情。以至於他好幾次撞見了窺探他生活的那幾個廢物點心,老鼠一般在時空夾縫裡倉皇逃竄。
“九爺爺說的沒錯,這群人本事不大,逃跑倒是有一套。怪不得我之前沒有發現他們。”陳風心想。
但他沒有追上去,說到底這些人只是有一點自己的小私心,只要不是像荒原上的那位一樣替太陽神跑腿,他也不想多追究。
似乎是有一點激動,洪亮告訴過他,她依舊是一個人。
彼此糾纏的絲線在眼前縈繞,卻沒有一個是他要找的人。
回去,回到那個午後,從那片蔥綠的樹林開始,找到她。
沿著過去二十三年的生命找尋,回到那個陰霾密佈的午後。時光的幻影再一次展現在他的眼前,那淋漓的汗水和一抹鮮紅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金色的絲線在手中劃過,終於來到了他們分開的日子。原來他們已經分開了這麼久,久到幾乎不再認識。
她就在北×京,就在中關村,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這個世界真的很小,你心心念念,她就在你的身邊。也許這是上天的恩賜,讓他在懵懂之中開啟了時空的大門。
有許多次,他們在夢裡相遇,彼此還是記憶中不諳世事的樣子。醒來後卻是雙臂冰涼,慨嘆一句此生再難相見,便繼續與昨日同樣的生活。
追著她的腳步,思索著見面時的場景。
“她還認識我嗎?她會接受我嗎?”
像極了每一個經歷過分分合合的人,當模糊了所有的身影,卻總會發現有那麼一個人越發的清晰。或許有時候你會把她忘記,當深夜來臨,還是會莫名的想起。
她原來在這,就在馬路另一側的小區裡面住下。剝落了牆皮的老房子,昏暗的樓道里貼滿了開鎖修空調的小廣告,腳下的樓梯星星點點的羅布著果皮紙屑。穿過房門,貼滿了牆紙的小屋裡只容得下一張床、一張小桌子、一個小衣櫃和一把椅子。牆壁上掛著她喜歡的衣服,床頭擺放著她最愛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