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保朝劉景作揖不迭,口口聲聲喊著大人冤枉。劉景道:“別抬舉我了,我也不是什麼大人。你一個無品無級的驛丞,憑什麼同制臺大人往來如此密切?快快把你知道的都說了,或可饒你死罪!”
向保道:“大人,制臺大人只是囑咐小的盯著你們,其他事情我都不知道呀!”
劉景道:“你不說也行,單是玻璃象棋失盜一事,就足以治你死罪!我這裡先斬了你!”
劉景說著就把刀抽了出來,架在向保脖子上。向保嚇得趴在地上直喊冤枉。
劉景道:“冤枉?玻璃象棋好好的在你驛館裡丟了,不是你偷的是誰偷的?別人不敢進欽差大人房間!你要是把自己知道的說了,玻璃象棋失盜一事,我可在欽差大人面前替你周旋。”
向保早嚇得汗透了衣服,道:“小的說,小的全都說了。”
劉景放下刀,拿了筆紙,道:“你可要說得句句是實,我這裡白紙黑字,翻不了供的!”
王繼文在二堂等候陳廷敬,心裡急得快著火,卻仍從容地搖著扇子。忽有衙役來報:“制臺大人,陳廷敬上華亭寺去了。”
王繼文吃驚不小,猜著闞家父子肯定就在華亭寺。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王繼文明知遇著劫數了,卻仍要拼死相搏。他吩咐衙役把楊文啟帶來。衙役才要出門,王繼文道:“算了,還是我去牢裡見他吧。”
楊文啟坐在牢房裡沒事似的打扇喝茶,王繼文見了就想發火。不料楊文啟先站了起來,給王繼文施了禮,說:“庸書知道制臺大人肯定急壞了。制臺大人,不用急,不用怕!”
王繼文問道:“你還真穩坐釣魚臺呀?”
楊文啟笑道:“銀子是啞巴,會說話的就是我跟闞禎兆。他有一張嘴,我有一張嘴,況且借據是他籤的字。”
王繼文道:“別想得那麼輕巧,陳廷敬看樣子不好對付!”
楊文啟眯眼一笑,道:“制臺大人,庸書有一計,既可讓闞家父子腹背受敵,又可讓陳廷敬亂了陣腳,沒法在雲南查下去!”
王繼文忙問:“什麼計策?快說!”
楊文啟說:“商家們為什麼突然憎恨闞家?”
王繼文著急道:“什麼時候了,還賣關子!你快說吧。”
楊文啟道:“不光因為闞禎兆替您找商家借銀子,更因為那個稅賦新法漏了風出去!商家們知道那個稅賦新法肯定是要從他們腰包裡掏銀子的!現在不妨讓人去外頭放風,說陳廷敬讚許闞家父子的稅賦新法,準備上奏朝廷恩准,今後雲南商家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王繼文點頭不止,連聲道:“好!好!有了這個法子,我就不會是等死了!”
楊文啟道:“制臺大人,庸書還有一計。到時候真亂起來,就是把陳廷敬趁亂殺了,也是做得的!雲南天高皇帝遠,您上了摺子去,只說陳廷敬辦事不力,激起民變,死於非常,皇上又能怎樣?無非是再派欽差下來查查陳廷敬到底是怎麼死的,還不是由我們說去?”
王繼文點點頭,囑咐這話到此為止,依計行事就是了。
陳廷敬上了太華山,直奔華亭寺。見過了方丈,往殿裡燒了幾炷香,便顧不得客氣,吩咐馬明去請闞家父子。沒多時,闞家父子來了,都是面帶羞愧。
陳廷敬笑道:“我同闞公合該有緣哪!”
闞禎兆搖頭道:“闞某不是有意隱瞞身份,實是不想再過問巡撫衙門裡的事,得罪欽差大人了。”
闞望達拱手道:“晚生也欺瞞了欽差大人,聽憑責罰。”
陳廷敬望了一眼闞望達,回頭仍同闞禎兆說話:“你不問事,事得問你啊!”
闞禎兆道:“我自命聰明,卻幹了兩件後悔不及的糊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