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禎兆說:“制臺大人,向雲鶴是你們衙門裡去的人打的,我不願相信這是您的吩咐!”
王繼文說:“闞公,這件事我會盤查清楚,但請您一定體諒我的苦心。我也是為您闞家著想。欽差在此,我不把望達弄進來,難道還要欽差親自過問此案不成?真把望達交到陳廷敬手裡,就禍福難測啊!”
闞禎兆怒道:“笑話!我家望達並沒有犯法,怕他什麼欽差?”
王繼文說:“這種大話闞公就不要說了。您家生意做得那麼大,就挑不出毛病?無事還會生非哩!文啟,你送送闞公!”
楊文啟應聲進來,說:“闞公,您請回吧,我送送您!”
闞禎兆甩袖起身道:“告辭,不必送了。”
楊文啟仍跟著闞禎兆出了巡撫衙門,一路說著好話。到了門外,闞禎兆沒好氣,說:“不必送了,我找得著家門!”
楊文啟道:“闞公不必這麼不給面子嘛,你我畢竟共事一場。請吧。”
闞禎兆理也不理,走向自家馬車。楊文啟趕上去,扶著馬車道:“闞公,制臺大人礙著情面,有些話不好同您直說。闞公,衙門裡的事,您就裝聾作啞吧。”
闞禎兆說:“我是百姓一個,並不想過問衙門裡的事。”
楊文啟道:“可陳廷敬一到昆明,就同你們父子接了頭呀。”
闞禎兆這才明白過來,問道:“制臺大人捉拿我家望達,就為此事?”
楊文啟並不回答,只道:“您保管什麼都不說,您家望達就沒事兒。您要是說了什麼,您家望達我就不敢擔保了。何況,闞公您別忘了,昆明商家關門大吉,可都是您闞公的責任啊!”
闞禎兆呸了聲,道:“楊文啟,你們怎敢把這事都栽在我身上?”
楊文啟嘿嘿一笑,不再答話。闞禎兆大罵幾聲小人,叫家人趕車走了。一路上,闞禎兆憤懣難填,思來想去痛悔不已。半年前,他本已離開巡撫衙門,可王繼文又找上門來,求他最後一次幫忙。他礙著面子,只得答應。沒想到,終究鑄成大錯!
當日夜裡,劉景、馬明摸黑來到向家福源鹽行,敲了半日門,才有人小聲在裡頭問道:“什麼人?我們夜裡不見客!”
劉景道:“我們是衙門裡的人!”
聽說衙門裡的人,裡頭不敢怠慢,只好開了門。向家老爺向玉鼎出來見過了,聽說兩位是欽差手下,便引他們去了向雲鶴臥房。向雲鶴躺在床上,閉目不語。
劉景問道:“向公子,闞家為什麼要打你?”
向雲鶴微微搖頭,並不說話。
向玉鼎說:“兩位見諒,小兒沒力氣說話。”
馬明道:“令公子身子有些虛,我們還是出去說話吧。”
客堂裡,劉景問道:“向老闆,聽說闞望達打傷了令公子,就被巡撫衙門抓走了,原是同行告他惡行種種。闞望達都做過哪些壞事?”
向玉鼎嘆道:“我家雲鶴同闞望達本是同窗好友,但幾個月前闞望達同他父親闞禎兆設下毒計,坑害同行,弄得我們生意都做不成。眾商敢怒不敢言,只有我家雲鶴,性子剛直,寫了狀子,跑去各家簽名,聯名把闞家告到巡撫衙門。”
馬明問:“闞家怎麼坑害你們?”
向玉鼎只是搖頭,道:“不敢說,我不敢說啊!”
劉景說:“你們既然已把闞家告到衙門裡去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向玉鼎道:“誰都不敢出頭,只有我家雲鶴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