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一件大事”?石斌只知道這次去肯定會得個大紅包,卻沒想過漏算了什麼。按他的想法,該算的似乎都算到了,不差什麼。
“大哥,您忘了‘人走茶涼’和‘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王三笑著說道。
聞言,石斌立刻恍然大悟。的確,如今賈似道乃是湖廣總領,總領湖廣錢糧,孟珙尚要受制於他。如今已經是淳祐六年(1246年),再他過三年,到淳祐九年(1249年)就要遷為京湖安撫制置大使。
職位是升了,但總領錢糧的權利卻沒了,到時候人走茶涼,新任總領肯定不如賈似道這麼好打交道,這對石斌來說絕對是不利的。這次之所以不著急向賈似道討要糧餉,不因其他,只因雲鵬而已。
莫非要他和賈玲每年給他生一個外孫?而要他三年之內就崛起也絕無可能,所以他還真得考慮考慮王三所言。
思來想去的,最後不得不承認王三這是老成謀國之言,只好表示肯定會盡可能的多要些糧餉物資,只要裡子不要面子。
而劉縣丞也不再滿面通紅,反而略帶羞色,看來是因為剛剛對王三的嘲笑而讓他感到恥辱。
似乎只在乎石斌對此事的看法,待石斌表明態度後,他也不多留一刻,只是與劉縣丞笑著對視一眼,轉身便出了書房。這讓劉縣丞對王三又高看一眼,平庸之人自會開口撫慰,只有聰慧之人才會此視而不見。
道理都懂,能如此做的卻是少之又少,讓劉縣丞越發認為跟著石斌這幫人走是對的。
石斌順利的出了湘潭城,官道之上他只能將王三對自己說的話又說給了賈玲聽,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感到羞愧。
首先是他提出不主動要物資糧餉,如今卻又改了主意,主張必須要。如此反覆無常,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彷彿早就料到這結果,賈玲只是淡然一笑,說道:“夫君不必計較,王三的話是對的。的確是‘人走茶涼’,‘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過也不能像王三說的那麼幹,咱們還是得商議商議如何開口討要。畢竟這是回家,不是去要賬。”
仔細的看著賈玲,越看越覺得她心思之細膩。看來是從自己晚回房了一刻鐘就知道事情黃了。王三也絕不會無的放矢、無理取鬧,定然會找出足夠的理由將他說服,而賈玲此時若吵鬧或者流露出不快便顯得太過無禮,沒品了。
“夫君,你說咱爸會怎麼應對咱們這次回家?”賈玲笑眯眯的問道,此時她似乎就成了一個挖牆腳的了。
對於賈玲角色變化之快,石斌佩服不已,連忙說道:“依我之見,父親大人肯定會先發制人,在咱們沒開口的時候便將好處許出來,若是那樣,咱們就只能被動接受,落了下乘。即使能再弄到一點,也不會很多,還會讓人感覺我夫妻二人唯利是圖,不知道孝敬老人。”
話當然是這話,但既要不落下乘還得達到目的,在賈玲看來幾乎不可能,因為孩子回家首先是向父母問安,所以從來都是父母先說話,也就是父母“先發制人”。
若是孩子先說話就是沒教養了。她雖然刁蠻任性,但這些規矩卻也得守著,更何況已為人婦,就更不可能不守規矩任性胡來。
想到這,賈玲有些惆悵了但見石斌卻是毫不在意,唯恐他又如上次陪酒一般不知禮數的亂插話,就準備提醒提醒。
話未出口便被石斌給堵了回來,他笑著說道:“夫人放心,夫君我不會插話。這次是有辦法了,雖然不一定能要到那麼多,但至少是能先發制人。”
石斌有辦法?這次輪到賈玲意外了,在她眼中石斌永遠是個謙恭仁厚的人,也就打仗裡會有奸猾之感,其餘都是老實巴交,尤其是那些人情世故全都是跟王三學的半吊子,如今能有辦法?
知道賈玲肯定是打死都不相信,石斌笑道:“小玲,咱們當然不能插嘴,但卻能拖和裝。”
拖和裝?知道肯定是有壞水,賈玲也有些好奇,想看看他夫君這次能出幾斤幾兩的壞水。便不搭話,只是示意他細說。
“我們搶先問安之後,父親大人肯定也會關心的問回來。若是他搶先說要給我們或者雲鵬什麼東西,夫人你就只說自己累了,要休息。無論父親說什麼話你都置之不理,只顧著去閨房。若是父親先說了出來,你就只喊頭疼,裝作未聽到。我也關心你,當然也未聽到。既然頭疼自然又回房休息。只要他不搶先開口我們就肯定是主動,佔了上乘。”石斌慢慢的說道。
的確,如此就肯定是掌握了主動。但如何讓賈似道答應卻仍是個問題,石斌在這方面肯定不如賈玲,於是他便主動問起賈玲來。
卻見賈玲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石斌,彷彿第一次認識石斌。聽到石斌的問話,賈玲表示這些就交給她。她在這方面的經驗的確比石斌要豐富得多,知道賈似道的弱點在何處,能有的放矢。
最終夫妻二人達成一致:在不觸動賈似道底線的前提下,盡最大能力討得物資糧餉。首先是儘可能的要糧食,其次是生鐵,最後才黃金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