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無昭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吞下竹筒裡的水,冰涼的感覺讓他喉嚨漸漸恢復,他嘗試著回答:“還……好。”
丹田裡還是一團凝滯,經脈不暢,卻是滾燙的。卓無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嗯,果然在發燒。
“你先前受地心之火侵蝕,未曾好好休養,如今又惹怒獅鷹,烈焰臨身,以至於新傷勾舊患,內外交逼,高熱不退。如果還想妄用功體,怕是心火**,神仙難救。”
卓無昭嚥下了竹筒中最後的水,看向青一。
也是看向他的“眼睛”。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可不知道問出來會不會冒犯到前輩。”
聞言,青一接過他手中的竹筒,放回桌上:“但說無妨。”
“前輩看得見嗎?”
“你以為我看得見,我便看得見。”
青一一拂衣襬,落座。那隻重瞳在銀光與燭光中折出閃爍之意。
“那前輩看過了,我是魔?”
“我看不出來,或許別人可以。”青一開口時,嘴唇動得並不是明顯,給人一種是在跟塑像說話而不是活人的錯覺,“很多人都聽到了文先生的話,你應該慶幸當時風骨不在。”
卓無昭怔了怔:“風骨……仇風骨?”
這是個即便在斬仙者裡也很響亮的名字,出身名門正派、前途無量,修行之餘不求回報追殺墮落之仙——有些其實並非真正看過《五之三》而心性扭曲那種,只是純粹走歪了路。
除了仙,或者說修仙士,他劍下其他亡魂更累累。無論是何族類,若有惡行犯在他手裡,絕無生還之機。
“是他。”青一微微一點頭,“飛燕城是他的故鄉,他一直多有照拂,前幾年官府相邀,也有意為他塑金身,立官廟,他拒絕了,但推薦了幾名弟子來此駐留。剿滅‘神子會’一事,他實是主力一方。”
“妖魔之事重大,以他的脾性,寧可錯殺,不會放過。”
不知是不是給青一的話刺激到,卓無昭腦中一陣暈眩,胃裡也翻起來。
“那你們就準備找個看得出來的,宣判我,然後處置我?”他強忍不適,發出一聲冷笑,“良十七呢?他在哪?”
“他在另一處同樣安全的地方。”青一不為所動,“他是仙裔,但這不是脫罪的理由,因為他說你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