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起來險之又險的交鋒,只是眨眼。
眨眼過後,熔爐入口岩土崩裂迸濺,巨大的身影衝出。
它一口囫圇吃下卓無昭,又行雲流水地往外而去。
分散的狹窄石橋與器物遍佈的空地一併倒塌,刺目的光芒湧動,熔漿飛撲上來,又被洶洶落石掩堵。
它們一齊湮滅在無底的黑暗中。
隨即山室之間,迎來了一場宏偉的坍塌。
流水倒灌,島嶼淪陷。
在神明降世日,梅花永凋。
連附近的城池都喟嘆起來,搖盪的河面一浪緊過一浪,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潮。
又好似瓢潑暴雨,衝滅節慶遺留下來的寧靜與祥和。
還在收拾著攤點的各地修仙士們首當其衝,被噼裡啪啦水浪打得腦袋都扁了三分。
有的倒是反應快,掐訣的掐訣,躲屋簷的躲屋簷。
很少有人第一時間注意到,不見雲月的蒼穹裡,響起過鬼哭似的長風聲,飛掠過一道巨大的暗影。
除了一個人。
他原本坐在河塔邊,此刻還是坐在河塔邊。
以他腳面為中心,一丈之內,滴水不沾。
可他又或許什麼都沒看見。
因為那本該是眼睛的部位被一層並不規則的銀環圈住,只露出下方直挺的鼻,薄薄的唇。
如果能仔細看,銀環上還雕刻著暗紋,線條濃淡有序,匯聚成一隻眼眸的樣式。
其中依稀是重瞳。在神乎其技的技藝下,隨著光影偏折,它就像是永遠在注視著看向它的人,無論任何角度。
怪異,又令人一望難忘。
這人五指曲起,無聲地開始掐算,最終停在一點。
“什麼人?”
幾丈外,碰巧有躲水的年輕修仙士來到,見了個模糊的影子,不由得張口問詢。
沒有人回答。
那年輕修仙士放下袖子,又抹了把臉,正待細看,河塔背後的影子已然不見。
原本地面乾涸之處,也漸漸被四面而來的溼意侵蝕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