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嘆一聲,杜少清沉聲道:“是你的安全問題。”
李承乾面上一怔,隨後啞然失笑,“怎麼會?我是大唐太子,國之儲君,有東宮護衛親兵,有什麼安全問題?我去是做事的,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杜少清直接伸手在對方腦門上敲了一記,像個叮囑徒弟遠行的嚴師一樣訓斥道:“嚴肅點,我沒開玩笑!
這個問題房相暗示過了,陛下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們才猶豫不肯放你。
接下來我說的話,只說一遍,出了這個門我就不認了,你聽好。”
李承乾吃痛,有些埋怨的揉了揉頭頂,心說你就算比我大幾歲,也是我妹夫吧,這樣教育我真的好嗎?
故作姿態的對著杜少清行了個半師之禮,李承乾不以為然的開口道:“請先生示下。”
杜少清十分嚴肅道:“歷朝歷代太子坐鎮東宮行監國之責,基本上是安全無虞的。
但這不代表就是絕對安全的,更別說你這種敢往外跑的,危險程度難以想象。
天下盯著太子之位的人很多,甚至有些膽大的都敢直接盯著皇位,這一點你做了十年太子不會看不到。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有資格跟你爭的就那麼幾人,都是親兄弟不會對你動手。
可有時候親兄弟不動手,也有別人冒名動手,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知道玄武門嗎?”
嗯?被問到這個問題,李承乾再也不能雲淡風輕了,這個話題在朝野是禁忌,杜少清現在敢提,可見多麼要緊。
“當年我雖然只有九歲,但也已經記事了,死了很多人,包括跟我從小一起玩的堂兄弟。”李承乾有些感懷道。
“我現在告訴你,當時陛下顧念親情不願動殺手,但身邊一群跟著他吃飯的文武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陛下多麼雄才大略,最後不還是保不住自己親兄弟的性命,你又強到哪裡去了?”
“你這話何意?”李承乾愣住了,有些聽不懂了。
杜少清沒有回答,反而舉了一個例子,“倘若其他皇子身邊的人,瞞著主子動手害了你,然後那位皇子被擁立上位,那個時候,你覺得那位皇子會如何對待這人?殺了為你報仇,還是榮寵加身倚為心腹?”
“這……你,你是說,大伯和三叔都是被別人暗算,父皇全然不知?他們,他們怎麼敢?”李承乾瞬間漲紅了臉,憤然道。
杜少清伸手將之按在了書房太師椅上,嘆息道:“是或者不是,有什麼區別嗎?讓陛下親眼看著親生兄弟慘死麵前,那種蒼白無力的痛苦,或許還不如他毫不知情來的好。”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到底當年是誰做的?告訴我,我給大伯三叔報仇!”李承乾紅了雙眼嘶吼道。
伸出拳頭,再次在對方腦門上敲了一記響慄,杜少清呵斥道:“我跟你說這些,只為讓你看到朝堂的殘酷和兇險,讓你此去西南知道保命。
你們家的問題,當有一天你敢直面你父皇的時候,你自己問吧。
那一課才是真正的帝王傳承,該由他教你,我不知道。”
李承乾在杜少清的書房裡,沉默良久,眼淚流過三遍,三次流淚各是不同心境,都是回憶往事而來,杜少清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任由他自己想通。
至於玄武門這件事,才過去區區十一年,可以說記得的人還很多,能看懂的人也很多,巧的是杜少清就有那麼幾個老友願意感慨一下。
看著太子漸漸平復下來,杜少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之拉了起來,笑著說道:“走吧,我還要看你在吐蕃大顯身手呢,那是你嶄露頭角的第一步,提前祝你成功。
現在咱們該動身入宮了,再拖下去怕是我那岳母要罰我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