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雪,消融在枝頭,原該生機勃發,卻因著諸多事而纏成了寒冬一般森涼。
學士府。
夏問曦跪在祠堂裡已經一天一夜,膝蓋處疼得厲害,肚子裡還咕咕的叫,餓得厲害。
“到底是誰?”夏問卿進來,蹲在她身邊輕輕的問,“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小妹,人心險惡,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若是傳出去,以後可怎麼好?”
“我此生非他不嫁,自然無所謂的。”夏問曦白著臉。
夏問卿咬著牙,“到底是哪個畜生?”
“他不是畜生,是我要嫁的男子,以後也會是你的妹夫。”夏問曦哼哼兩聲。
“你就別想了,爹已經準備讓你下嫁給……”
“我不會嫁的!”夏問曦喘著氣,“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你怎麼冥頑不靈呢?一個男兒,連直面現實的姿態都沒有,打量著以後還能對你好,能給你幸福嗎?”夏問卿急了,“小妹,你想清楚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夏問曦紅著臉,紅著眼,“為何到了我這兒,你們都覺得我是在鬧著玩呢?我臉上寫著認真二字,你們竟一眼都沒瞧見?”
“你根本就不知道人心險惡,如何認真?”夏問卿還是頭一回呵斥她,“我與父親,將你捧在掌心裡這麼多年,就是怕你受傷害,你被人騙了都不知道,還、還……”
“你只管去告訴爹,我此身許他,此心也許他,世間再無任何男子,能入我的眼。”夏問曦咬著牙,微微繃直了身子,“就算跪死在祠堂前,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你!”夏問卿被氣得面色發青,“好,你既然不會改主意,那你就告訴哥哥,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哥厚著臉皮,去找他,讓他娶你便是。”
“他說了,他會娶我的!”夏問曦顧著腮幫子,“只是他現在有他的苦衷,暫時不能、不能來提親,他一定會……”
“住口!”夏禮安站在祠堂門口。
兄妹兩個的爭吵,他悉數聽在耳裡。
夏問曦下唇緊咬,生氣的別開頭,“誰勸都沒用,我不會告訴你們,他是誰,我也不會、不會改變主意的,我要等他,一直等到他來娶我為止!”
“簡直冥頑不靈!”夏禮安怒喝,“是我平時太慣著你,以至於你現在這般無法無天!那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把你迷得這般顛三倒四?”
“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最溫柔的男人!”夏問曦呼吸微促。
許是真的氣急了,夏禮安憤然抬手。
那一巴掌落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
“爹!”夏問卿疾呼,慌忙摁住自己的父親,“爹,你幹什麼?小妹只是一時衝動,你、你莫要……打人!”
夏禮安自己都嚇了一跳,瞧著微紅的掌心,半晌說不出話來。
“爹,你打我?”夏問曦淚如雨下,“從小到大,你再生氣也只是讓我跪祠堂,你從來不會打我的!”
“我……”夏禮安喉間滾動,赫然拂袖離去。
他一時沒控制住,委實是氣昏了頭。
“小妹?”夏問卿瞧著自家妹妹臉上的紅印,心疼得不得了,“你且等著,哥哥去給你煮雞蛋,爹不是故意的,他是被你氣壞了,是心疼你,所以才會……出手重了點。”
夏問曦只管哭,捂著臉不說話,唇角溢著血,滿心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