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刑場出來,葉傾懷徑直去了天牢。
杜荊明日便要從這裡發配往雷州流放了。
葉傾懷決定來見他最後一面。
杜荊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披散著頭髮,黑髮中夾雜著縷縷白髮,彷佛幾年沒有洗過了,身上的囚服也滿是汙垢,比葉傾懷上次見到的時候瘦了一圈,身形也佝僂了許多,彷佛一下老了十歲。
當年聞名盛京的四公子之首,如今落得這副模樣,實在令人唏噓。
聽到守衛通傳皇帝駕到的聲音,杜荊緩緩抬起頭,看向了欄杆外的葉傾懷。
他深陷的眼窩有些發黃,一雙無神的眼珠嵌在其中,木然地看著葉傾懷。
一旁獄卒上前開啟了牢門。
葉傾懷負手踏進牢房,頭也不回地對身後侍衛們道:“你們都退下吧。”
“陛下……”說話的是新晉的御前侍衛,名叫袁仁挺,是趙胤實從禁軍中推舉上來的。
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還不瞭解葉傾懷這個皇帝慣於胡來的性情。作為對皇帝人身安全的第一負責人,敬業精神讓他沒辦法放任皇帝與流放犯獨處一室。
“沒事的,去吧。”葉傾懷抬手按上了身側的佩劍。她如今只要出宮,從來都是劍不離身。
在陸宴塵和趙胤實的輪番教導下,她的劍術已有些模樣了。雖然要說上陣殺敵還為時過早,但面對一個手無寸鐵面黃肌瘦的前刑部尚書,還是有些自信的。
比起自己的人身安全,葉傾懷更擔心的,是眼目眾多的局面下,杜荊不肯與她多話。
皇帝雖然言辭溫和,袁仁挺卻能從她身上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力,讓他不敢不從。
眾人都退下後,葉傾懷才把目光重新投到了杜荊身上。
“杜大人,朕來送送你。”葉傾懷開門見山。
杜荊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笑一下,但他的面頰如同石頭一般僵硬,竟沒笑得出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葉傾懷道:“今日晌午,杜正恩被正法了,朕去看了。”
杜荊沒什麼反應,只是眼眸又垂下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