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坐上馬車,馬車開始駛離皇宮後,陳清心中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才狠狠的鬆了下來。
見坐在自己對面的謝瑾瀾竟是一副好似剛從某處遊樂回來的模樣,他不由佩服道:“衍之真是好魄力。”
謝瑾瀾笑道:“聖上乃是明君,有何可怕的?”
陳清搖了搖頭,道:“聖上是否是明君,與他是否可怕不可一概而論。我心中雖是清楚聖上並不會對你我如何,但若是帝王有意釋放威壓,這並非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越想,陳清越覺得謝瑾瀾的心性非一般人可比,心中對他的欽佩之情不由得更深了一些。
謝瑾瀾但笑不語,若是子鈺也經歷過他所有的經歷,或許也能如他這般處變不驚了。
想到了方才在御書房與聖上的交談,謝瑾瀾面色一正:“子鈺,若是報了殺母之仇,你當真願與我一同前往靈州?”
陳清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十幾年寒窗苦讀,一則是因為答應了母親將來考取功名,出人頭地,二則是為了考取功名之後,為一方百姓謀福祉。
雖說我直至現在也還未能完全瞭解衍之,但我清楚,跟隨著衍之,定不會發生魚肉鄉鄰,包庇罪犯這等危害百姓之事。”
謝瑾瀾頗為揶揄地挑了挑眉:“哦?就算我屆時的表現,如在臨安縣一般?”
陳清聞言,面色不由得變了變,但很快,他像是想通了什麼,咬了咬牙,道:
“衍之只要在重大案件時依舊那般上心,就算屆時依舊如甩手掌櫃一般,也無妨。”
謝瑾瀾瞭然一笑:“如此,屆時還要多多麻煩子鈺了。”
話落,故作正經地朝陳清拱了拱手。
陳清也隨之沒好氣地拱了拱手:“不敢不敢,屆時你乃上官,我乃下屬,替上官分憂,乃是下屬應做之事。”
謝瑾瀾深以為然:“子鈺言之有理。”
陳清頓時無語了,心道:衍之的臉皮似乎更厚了一層。
......
御書房,剛從宮門回來高公公低眉順眼地朝上首的慶和帝覆命:“稟聖上,謝大人與陳公子已經離開宮門了。”
慶和帝想起先前謝瑾瀾在御書房時的表現,笑道:“高問,你說一個人若是情願去守護一方州縣,也不願在京城享受高官厚祿,這是為何?”
高公公心念一轉,立馬就明白了聖上說的是何人,語氣恭敬中帶了幾分恭維之意:
“依奴才的拙見,這樣不受權勢地位所誘惑之人,必定心性堅韌。且願意守護一方百姓,足可證明此人並非是只顧自己逍遙自在之輩,定是胸有溝壑。若我大鄴能有這樣一位賢者,實乃我大鄴之福啊聖上。”
慶和帝頓時就笑了:“行了高問,你這馬屁拍的過了啊。”
高公公也跟著笑了:“聖上明察,奴才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慶和帝道:“你這話雖是有些誇張,但在同輩之中,如他心性的,怕也只有昊暉了。”
高公公面上帶了幾分好奇:“不知是何人,竟能與太子太傅不相上下?”
慶和帝笑看了他一眼,道:“你個老奸巨猾的,這時候就別給朕揣著明白裝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