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嬤嬤道:“這人是天賜少爺的貼身小廝之一,老奴自是認得。天賜少爺身邊的人,尤其是近前伺候的,老奴都把他們的底摸得透透的。”
頓了頓,曾嬤嬤面上帶了幾分回憶之色:
“老奴記得,這王三是個孤兒。十七年前的一個冬夜,才幾個月大的他,被人隨意的丟棄在員外府的後門外。
那時的王三被裹在一個十分破舊的襁褓之中,面色凍得青紫。據大夫所言,要是再遲上一刻鐘被人發現,怕是性命不保了。
那日也是天賜少爺貪玩,硬是要在大晚上的出門,王三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謝瑾瀾若有所思:“如此說來,王天賜對王三還有救命之恩。”
曾嬤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自懂事起,王三就一直跟在天賜少爺的身邊。他腦子雖是有些遲鈍,但卻是忠心耿耿。”
謝瑾瀾輕點著石桌:“如此說來,這王三應當是不會撒謊了。”
曾嬤嬤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老奴看人的眼光還算準確,這王三是個好的。”
瞥了眼正在認真做筆錄的墨硯,謝瑾瀾又翻了一頁手中的花名冊,眉心微皺:“這王二是被父母賣入員外府的?為何也是死契?”
曾嬤眼中頓時流露出幾分憐憫之色:
“這也是個可憐孩子。在他五歲那一年,他爹因為好賭,欠了賭坊不少銀子。王二比不上家中老大會哄人,就被賣進了員外府。
為了多賣幾兩銀子,那對狠心的父母就在死契上畫了押。自那以後,王二與那兩人再無相干。他是生是死,全由員外府中的主子們說了算。”
謝瑾瀾問道:“那這王二為人如何?可曾怨恨他那對狠心的父母?”
曾嬤嬤略一沉思,隨即道:
“最開始的時候,王二的確是怨恨的。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親眼見到他爹被賭坊的人砍斷了一根手指。
震驚過後,他也就想通了。離開那個家,離開那樣的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王二平日裡沉默寡言,但腦子好使,學什麼都快。”
謝瑾瀾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那他對員外府可忠心?”
曾嬤嬤微微一愣:“這......王二甚少與人交談,老奴也不知他是何心思。不過這麼多年,他倒是不曾做過什麼對不住員外府的事情。”
謝瑾瀾再問:“本官聽聞王天賜的脾氣並不太好,就算是他的貼身小廝,他也是動則打罵,絲毫不留情。王二可會因此記恨王天賜?”
曾嬤嬤面色微微有些尷尬:“天賜少爺是老爺唯一的兒子,自小就是要什麼有什麼。被寵得驕縱了一些,也是在所難免的。”
一旁的阮葉蓁卻是不贊同的反駁:
“我也是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的,怎麼我就不會如他那般囂張跋扈?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太過溺愛,這才讓他移了性子。”
謝瑾瀾不著痕跡的瞥了她一眼,隨即又把視線移到了曾嬤嬤的身上,神色微斂:
“曾嬤嬤,本官問的是,王二可會記恨王天賜?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至於王天賜為人如何,本官心中自有定論。你無需為他辯解什麼。”
曾嬤嬤頓時有些惶恐:“大人恕罪!要說這王三,老奴有九成的把握確定他不會記恨少爺。可要說這王二,他是個心思重的,老奴並不能夠確定什麼。”
謝瑾瀾斂眉沉思片刻,隨即再次翻看起了手上的花名冊,漫不經心的一問:“這王一是自願籤死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