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收集好剩餘的桐油和火yao,眼下泉陽城岌岌可危,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立即鳴金,全軍撤至南門與他們決一死戰。”仇彥斌的鼻息無比粗重,“待蒙人湧入城內,放火燒城斷不可猶豫!”
校尉急急告退下去安排,沒有對即將來臨的死亡有半分畏懼。
兵隨將徵,卒為帥亡,一切不必多言。
“哪怕要葬在泉陽城,我也絕不能他們留下半分好處!”仇彥斌疾步衝到城頭,斬下一個鑽空爬上來的蒙人,熱血濺入他的嘴中有股淡淡的鐵腥味,可他無暇感受這些,不停地在心中默唸,“將軍,您可要安好啊...”
多袞兒和他的軍隊已經瘋了,若是早時遇到這種挫敗,他們一定會不作任何停留地折返。可如今他們與城中的守軍一樣,都沒有後路了,劫掠來的糧食即將消耗殆盡,就這樣回來也註定捎上一家老小餓死在寒冬裡。
他們和虞朝的兵不一樣,仇彥斌只要守住泉陽照樣可以同過往一樣吃著調來的軍糧熬到來年初春,可北方貧瘠的土地不允許他們在此時撤退。
既然退則必死,進則富貴,哪有不拼之理!
在一方前赴後繼,另一方森嚴壁壘的交戰中,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炸響,期間伴隨著無數人的慘叫聲,城樓之下不知是誰大喊:“城門破了!城門破了!”
牆上仇彥斌頓時改色,他如何也預料不到會發生此等荒誕之事——泉陽城的城門用的可是東北上等紅松鑄成,其外更是包裹幾層銅皮,銅皮在足足釘上九九八十一顆大釘,怎麼會抵擋不住蒙人區區數日的劈砍。
事到如今他怎會不清楚其中緣由,一行濁淚溢位了眼角,“既然連修繕城防的錢都敢吞髒!閹人實屬千刀萬剮啊!”
“撤!”仇彥斌收拾好心中的憤恨一聲令下,城頭上所有人立即收好兵戎朝南門退如。
蒙人如夢初醒,未想到天眷在此刻降臨!短暫的緩衝後,他們的血液前所未有地沸騰燃燒起來,一直久攻不下的鬱悶全部在這個時候轉化為猙獰的殺戮陸續爆發,他們覺得手臂比任何時刻都有力,他們也比任何時刻都更像用南人的血洗浸身體。
不用等待後軍的進攻號令,蒙人大軍如同洪水猛獸從城門瞬間灌入,一發不可收拾!
馬蹄踏碎了地上的屍骨,馬刀奪走了寥寥幾個沒來得及逃走計程車兵性命,可這些還不夠!還不足以平息他們的獸行!
漢人怯戰早早撤離,不僅助長了蒙人的威風,過去對南人的蔑視在經歷多日的打壓死灰復燃,他們又回味起曾經優越的馬上民族的自豪感。
所以他們不願意去計較漢人會有留下什麼後手,他們只想順從自己的本性去追擊消失的敵人,他們每個人都對天發誓:必定要讓整座泉陽城縱使百年過後也會入夜百鬼森嚎。
多袞兒沒有去阻攔他計程車兵,因為他對泉陽守將也是恨之入骨,他縱容他們席捲屠殺整座泉陽城,不為大義,只為私憤。
披著羊襖的騎兵順著陸續落單的虞朝士兵漸漸逼近南門,在那裡苟延殘活的南人經過這麼久以來的負隅頑抗滿打滿算也不足五千。
逃?用什麼逃!兩條腿的人怎麼跑的過四腿烈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