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子竄上三環路,小雷的駕駛技術在這時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看著他一臉的焦躁,我心裡倒是暗笑:“小雷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原以為只有曹隊能制住,沒想到那個梅姐也是個人物,小雷很怕她啊?遲到要捱罵嗎?”
我們到了那棟塔樓,把車甩在路邊,匆匆鑽進曲折迷離的地下室,隱約有音樂聲響起時,酒吧那扇斑駁的木門已在眼前。
門口站著個女人,一身淺藍色的連衣裙淡雅別緻,個子高挑,曲線玲瓏,只是領口開得有點底,似乎一抹粉黛都是為了襯托頸上一塊水頭極佳的翡翠玉牌。長髮披在肩上,是那種時下正流行的大波浪造型,可能是剛燙了不久,卷還有點緊,顯得不那麼自然。
女子的面貌柔和,不知是光線的原因,還是臉上化了妝,總有些朦朧之感。但這身穿著和身後的木門恰好形成了絕美的搭配,有一點淡泊,又有一絲嫵媚。
她手裡拿了根香菸,似乎抽了一半,見我們過來,連忙俯身把煙在門檻上擰滅。
“梅姐,不好意思,臨時有個案子耽擱了一下,來晚了。”小雷在我旁邊招呼了一聲。
小雷的話讓我吃了一驚,這女子竟是梅雨君?第一次見她,可是標準的搖滾女郎打扮,牛仔褲皮衣,頭髮挽起,臉上的線條也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眼前這一位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梅雨君沒有在意我詫異的表情,只是向小雷點了點頭,算作回答,邊把我們往裡請,邊對我說道:“常哥,雷子給我講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我請了圈裡有名的打擊樂手蕭權,他把小盧請來試試鼓,小盧的水平如何,他一試就知。”
“常哥,我在舞臺邊上有個小包廂,一面牆壁是塊單向玻璃,我們坐包廂裡,小盧看不到我們,我會讓蕭權多和小盧聊聊,他不會緊張的。”
見梅雨君在我身邊扭捏的樣子,小雷笑了兩聲,“梅姐,常叔的稱謂你可不能亂叫,你叫哥了,我管你叫啥啊?不覺著聽著顯老嗎?”
“老什麼老?雷子你就是嘴欠,常哥有你們喊得那麼老嗎?我覺得他很年輕啊。”梅雨君瞪了小雷一眼,把我們往裡面領。
我藉著給她介紹老林的功夫,把小雷拽到後面,問了一句,“什麼情況?小雷,梅雨君好象不大對啊。”
“今天事情太多了,沒顧上和您說,您不是讓我安排小盧試演的事嗎?我還沒給梅姐說,她先給我打了電話,問了問有沒有出差,忙不忙,又問什麼時候去酒吧坐坐之類,最後非要約我出去喝杯咖啡。”小雷皺著眉,繃著臉,努力掩蓋著笑意。
“梅雨君約你?你們倆歲數應該差了不少。”我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小雷的意思。
“叔,我也是這麼想啊,但一琢磨工作要緊,小盧試演的事兒還要求人家,聊就聊唄。”
“可這一聊,我才明白,人家盯的是你,跟我聊了一下午,你家裡的,工作上的,周圍朋友,有啥愛好,喜歡吃啥,調查了一溜夠。叔,你小心點兒吧。”小雷說起這些立刻有了落井下石後的喜上眉梢。
“梅雨君?”小雷的話讓我愣在了原地。
仔細觀察,我恍然發現,梅雨君除了換了衣著的風格,臉上還施了淡妝,原本大大大咧咧,渾不吝的氣質忽然變得溫婉起來,最主要是一舉一動都透著一種含蓄,當然往好了說是含蓄,其實是某種小女孩才有的拘謹,怎麼會這樣?
梅雨君把我們帶到了酒吧的那個小包房,裡面正中桌上擺了幾瓶啤酒和一壺熱茶,安排我們坐下卻不說話,呆呆的看著茶壺裡泛起的白煙,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和小雷說的一樣,這個包房很是獨特,一側朝舞臺的牆換成了整面的單向玻璃,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向外看卻毫無阻擱,而且,隔音出奇的好,舞臺的喧鬧在這裡變得幾乎細不可聞,但一個酒吧真的需要這麼一個房間嗎?
(不生無常者,謂常與無常、有無等法,如是一切皆無有起,乃至分析至於微塵亦無所見,以不起故說名無生,此是不生無常相。若不了此,則墮外道,生無常義。《楞伽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