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是最可怕的,為什麼我們認為這是一個高等生物呢,它會根據周圍情況的需要,將單個的細胞組合成新的器官,為了提高行進速度,它可以重組出鞭足,而如果是捕食的需要,它又會將鞭足變化為觸手。它對周圍環境的認知絕非被動的,它有學習和改變環境的能力,好在受到溫度的制約,也許還有輻射源的關係,它現在活動的範圍還不大,但這並不代表它進化不出適應低溫環境的能力。就像常叔說的,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可以不斷變化形態的對手,一個近似於永生的對手。我們應該重新評估它可能給我們帶來的威脅。”曾茜說的平靜,但在場的每個人都面色凝重。
“常叔,您的意見呢?”李國良忽然對我的稱呼都變了,讓我一下很不習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坐在這裡的很多人,包括我們的無數先祖,都曾經與這個神秘的生命體面對,也都在思考如何迎接下一次的面對。先秦典籍中有很多關於楚地水患的記載,為什麼從春秋時開始,鄱陽湖的水面面積激增?現在看來,並不完全是長江頻繁改道氾濫的原因,五水匯流於此,很多是先人們開鑿的巨大工程,是不是他們早已悟出了堵不如疏的道理,引五江之水,實際是限制地熱河的水溫與流經範圍?後來又有道教真武大帝,在這裡治水封神,開宗立派,修仙長生,似乎也是引長江之水,擴大鄱陽湖的湖面面積的策略。國良,你想想,我們面對的東西,也許還沒有古人弄得清楚,我們現在所做的判斷和決策是否也會存在巨大的偏差呢?”聽了我的話,李國良沉吟了良久,鄭重地向我點了點頭,又向曾茜問了句。
“小曾教授,你覺得那個發光生物體,從匯聚在一起到捕食完重新分散,主腦返回洞穴大概要多少時間?”
“我覺得它匯聚和分散所耗費的時間遠遠長於捕食的時間,我們的木船實際上躲過了它第一次的攻擊,前後大約十分鐘,由此推算,至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不明生物體在洞穴外。”曾茜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有一條船儘量把發光生物體引得離洞穴遠一些,我們至少有半小時去洞裡探查?”李國良的話一出口,我們都明白了他心中盤算的冒險計劃。
曹隊直起身,焦慮地對李國良說道:“國良,之前我採取的一些行動,你應該明白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意見,也是你的領導,我的上級為了你的安全採取的措施,你如果再冒險下去,如果洞穴裡的發光生物不止這一隻呢?我們攜帶的防輻射服不足以阻擋洞中的輻射呢?如果不明發光生物放棄捕食,返回了洞穴呢?我必須對你的安全負責,我們是不是等後援的船隻和裝備到了,再做計劃穩妥些。”
李國良轉過頭,對曹隊笑了笑:“曹隊,無論我們來多少後援,對這個發光體而言都沒有解決它的把握,常叔說要知己知彼,沒錯,總有人要先進去,摸清裡面的情況,搞清發光體賴以生存的環境,才能制訂下一步的計劃。我們比後援更瞭解情況,我進去,可以避免更大的損失不是?”
當然,李國良本身的話沒有錯,但他這種為達到目的,無視自己生命安全的勇氣,還是讓人非常的詫異。
“李教授,如果我沒有猜錯,盧教授是您的老師吧?你是不是心裡一直覺得盧教授並沒有死,你還有機會把他救出來?”曾茜在旁邊忽然冒了一句,她的話一出口,李國良的眼神明顯地黯淡了下去。“其實,李教授我們應該見過面,四年前,盧教授來清華做報告,那時我還在學校念博士,我記得你跟他一起來的,好像是他的助教。”
李國良微笑著向曾茜點點頭,“小曾教授,你的記憶力很好,我記得那時你還提了幾個生物學方面的問題,盧教授稱讚了你的治學態度。是的,盧教授是我的老師,但又不僅僅是老師。”李國良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顫動,眼神也有點空濛。
“其實,我的父親就是試圖揭開鄱陽湖秘密的第一批科學家,國家最終終止對鄱陽湖的研究其實是在一九六三年,那一年,我父親,他的四個同事,還有考察船都在湖裡失蹤了。盧教授是我父親的同事,但當時他家裡有點變故,那一次沒有和父親一起去鄱陽湖。”
看得出,李國良重提舊事,還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父親失蹤時,我剛剛滿週歲,母親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到一年也因病去世了,我實際上是爺爺奶奶,更多的是盧教授帶大的,我重新走上父親走過的道路,也是得益於他的教誨。他不僅僅是我的老師。”
李國良的這番話,讓我們對他的執著,對他堅持都恍然大悟。
(善知識,莫聞吾說空,便即著空。第一莫著空,若空心靜坐,即著無記空。善知識,世界虛空,能含萬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澗、草木叢林、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一切大海、須彌諸山,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如是。《六祖壇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