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知道,都是行家裡手,過多的試探和隱瞞,只會增加彼此的不信任,實話實說,滿足程三爺明顯表現出來的好奇心,倒可能瞭解到自己想要的。
吳三便把老張到石家莊賭場和自己的相識,幫他在石家莊打下一片天地,以及老張獨特的記牌,算牌方法,甚至是自己與老張之後的約定,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程三爺聽得非常仔細,不時還打斷吳三,問上兩句,聽著聽著,身子完全靠在了椅子上,眼睛也瞇成了一條縫,好象睡著了一般。
半晌,程三爺睜開雙眼,有些無奈地對吳三說:“吳老闆,我說那天柳活兒完了,眼皮一直跳,敢情是這麼回事兒。”
“如果像你說的,老張是個絕頂高手,那他的對手,找我下這個局的人就太可怕了。老張和那個人在我的場子總共只賭了兩次,頭一次老張輸了二三十萬,找我借的錢,第二回是四天之後,那一次老張帶了一百萬的現金過來,最後欠了場子一百一十萬,但如果我沒記錯,他們只賭了四五局而已。這個賭法我當時就覺得老張瘋了。”
“程三爺,那兩回您看老張玩牌,沒看出他是個高手?”吳三見程三爺一下愣住了,連忙又追問了一句。
“沒有,更像個棒槌,幾乎把把輸,有兩把明顯對手手裡有大牌,他還一直不停的跟注,幾十萬的下,眼睛都不眨一下,池底上百萬了,卻推牌認輸,那他前面跟個什麼勁兒啊?就好像那錢根本不是自己的,就是要送給對手一樣。”
程三爺的話,讓吳三心裡一個可怕的猜測不斷得到印證。吳三又連忙問道:“給您下這個柳活的人長什麼樣?您幫我說說。”
“應該是兩個人,找到我的那人說是姓杜,三十出點頭,一米八左右的個兒,很壯實,東北口音,但算不上高手。另外一個雖然沒下場,一直坐在那個姓杜的旁邊,但我感覺到應該是幕後的主角,姓杜的經常瞟一眼那人,似乎重要決策都是那個人做的。那個人個兒不高,很瘦,但戴了個口罩,架了副墨鏡,看不出長什麼樣兒。那天,老張應該也注意到了那個人,一直盯著他看。不過那神情跟中了邪一樣,後來連牌都不看了,只盯著那人。不過柳活的規矩在那放著,我也不好多問。”
“如果我沒猜錯,老張欠賭場的錢,也是這倆人幫著還的?”
“這擺明了是個套兒,明眼人都看得出,但老張自己非要往裡鑽,就沒人能救得了了。還錢的時候,姓杜那小子沒來,是另一個人,個不高,乾瘦乾瘦的,放人堆兒裡沒人會注意。但我幹賭場時間長了,就落下個認人的本事,他就是和姓杜那小子一起的,戴墨鏡,戴口罩的那個,沒錯。”
吳三為見程三爺,足足在北京呆了一個多星期,等他從北京回來,已經聽說老張被學校開除,婚也離了的事。他去了老張家裡一次,老張那時已離開了家,老張的媳婦一聽他姓吳,屋都沒讓他進,告訴他和老張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就把門關了。
沒過幾天,他收到了向遠林寄來的一封信,信裡說他繼承了祖上的道術,沒有多少時間再打理邯鄲的賭場,準備把賭場還給吳三,他在賭場的股份也不要了,因為要去江西修道,讓吳三不用再找他,他日一定有機會見面。
吳三講到這裡,我們面前豐盛的宴席,服務員已幫我們熱了一次,大家基本上筷子都沒動一下。等吳三講完,曹隊臉上依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問了一句:“吳老闆,也就是說這一年多時間裡,你再沒見過老張和向遠林?”
吳三苦笑著點點頭,勸我們趕緊吃點東西。
“吳老闆,聽您這故事,怎麼感覺老張在北京欠賭債的事是向遠林下的套呢?”曹隊扒拉了兩口飯繼續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