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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九命 (甲) (1 / 2)

九八年盛夏時,我足足在小院清淨了一個月。曹隊和小雷去廣東查案,煥生和馮不過去上海開一家新店,本來馮不過一定拉著我去,但一想到南方悶熱潮溼的天氣,又不太聽得懂的吳儂軟語,我還是決定老實呆在小院裡。

這些年,北京到處搞基建,新大樓紛紛拔地而起,老平房慢慢被拆成平地。務工的人,做生意的人也多了起來。我家附近,屬於交通便利,房租又相對便宜的地方,離西客站不遠,自然成了很多外來人口青睞的落腳點。隔些曰子,就會有些新面龐在衚衕裡出現。

但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租房人,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忙。一清早匆匆地離開,半夜時分又紛紛地回來,和周圍的鄰居也沒什麼交流,好象只是晚上在這兒睡一覺的過客,再加上生活習慣不同,讓衚衕以前親如一家的鄰里氛圍大打折扣。

但衚衕口開小商店的馬勁松並不這麼看,外地租房的多了,他那小商店分外紅火,銷售額翻了幾翻,而且最大的好處,不用再跟衚衕裡的街坊大媽為個塊兒八毛的,爭來爭去。租房客買東西絕不會翻過來調過去看半天,更不會計較比超市貴上些,不還價,這不賺他們賺誰啊?

一年之前,馬勁松把原來商店旁邊的平房也打通了,營業面積擴大了一倍。地方大了,他就琢磨著再搞點兒經營專案。那會兒,北京的彩票業正開始興盛起來,他居然找到曹隊幫忙,拖關係,攀熟人,去批了個彩票銷售點兒。

曹隊和馬勁松認識,純粹是因為來我這兒總在小商店買酒買菸的,但馬勁松是自來熟兒,能說善侃,自打曹隊穿著警服去買了趟煙,每回曹隊去他商店,馬勁松都分外的熱情,端茶倒水,噓寒問暖,弄得曹隊不多買點兒東西都不好意思走。

馬勁松那年四十出點兒頭,家裡兄弟姐妹五個,他最小,街坊都喊他馬五。馬五這人要說也是個奇人,奇在哪裡呢?就是特別容易招上怪事。

馬五高中畢業,正趕上大把待業青年不好找工作的時候,在衚衕裡晃了一年多,遊手好閒的成了衚衕串子,家裡人費很大勁把他弄糕點廠當了個臨時工。沒想到,他自從在那上班兒,糕點廠就開始鬧鼠害,經常把做糕點的原材料全偷吃了。廠裡不敢下藥,就放了些捕鼠夾,鼠籠之類。可那老鼠如同成了精一樣,有危險的吃食從來不碰,寧可費盡周折去偷那些藏好的糕點。

廠裡不勝其擾,就去請了南三環有名的魯老爺子來幫忙。魯老爺子是南城有名的滅害大家,什麼黃鼠狼,狐狸,野貓,老鼠,蛇蠍之類,手到擒來。

這魯老爺子到了廠裡,下陷井,弄網套,折騰了一星期,連個鼠毛也沒碰著。馬五那時好奇,就天天跟著魯老爺子,看他的手藝。後來魯老爺子夜裡在廠裡蹲守,馬五索性也搬進了廠裡,有馬五這麼個大嘴巴在身邊陪著,蹲守的魯老爺子倒也自得其樂。

這爺倆守了快半個月,魯老爺子終於用一個香油罐的老法子,逮住了糕點廠的大老鼠。可這隻老鼠是真嚇人,足足一尺長,全身白毛,紅眼灰爪,叫聲不是吱吱聲,倒像是個被惹急的野貓,喉嚨裡呼呼作響。

魯老爺子也沒見過這模樣的老鼠,一時間怔了。不知是不是被這老鼠搔擾的太久,馬五對它是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抄起個爐鉤子,恨恨刺了下去,大陶罐裡的老鼠避無可避,嘶叫了一聲,由背及腹被爐鉤子穿透了,深褐色的汙血濺起老高。也許是馬五用力過猛,這鉤子拄下去,陶罐也咔嚓一聲,碎成了幾塊。

那剎那間,魯老爺子驚呼一聲,伸手去抓馬五的手腕,但還是晚了一步。魯老爺子嘆了口氣,有點生氣的訓斥到,“小子,動手也不先說一聲,這東西殺不得。”

“魯老爺子,怪不得街坊都說你上了年記,有了慈悲心腸。這大老鼠可是四害之首,人人得而殊之。”馬五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

“小子你懂個屁,老子除害的時候還沒你呢。這老鼠長成這樣,一定是成了精,修出了道行的,你一爐鉤子下去,廢了它的道行,它會善罷干休,你小子是惹禍上身,嫌自己命長。”魯老爺子也沒搭理他,收拾了老鼠的屍體,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隻死鼠還能翻了天?老迷信。”馬五嘟囔了一句,並不把這當回事。

但這之後,馬五慢慢開始覺得不對勁。有天晚上睡著了,忽然耳朵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咬了一口,一下驚醒,伸手一摸,滿手是血。到醫院打了破傷風的針,耳朵上留下一小排深深的齒痕。

有時,後半夜起身去公共廁所,走著走著,身後總隱約聽到很輕的腳步聲,馬五往前走,這聲音也跟著往前,馬五站住,那聲音也停下,弄得他渾身直冒冷汗,他壯起膽子回頭看時,身後又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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