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尹子般聽到這裡彷彿聽到一笑話,發出一聲輕笑,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算了,你只是一個女子,不過,太女終究還是不同的。”
“對,正因為我是一個女子,我才會明知不對去維護我的丈夫,明知越椒強擄流民五萬之眾,我卻一再隱忍,可是,現在我不想再忍了!一旦放越椒任略賣流民淪為奴隸之事,往後各國商賈皆仰仗我楚國權貴官家之便,官官相護,因緣獲利,此等略賣人妻子,逆天心,悖人倫之行,百姓恆為其苦,我楚國恆受其害,越椒不能不抓!”
“我知道,太女!”
從始至終,令尹子般面色平靜,靜靜聽著,甚至羋凰說到激動處,還抬手壓了壓她的情緒,面對五萬人的略賣驚天大案,全城震驚,他卻也平靜無波,甚至沒有一點眼神波動,只是細緻入微地分析他們此案罪名不成立的緣由,“那太女你準備怎麼抓他,我已經看過陳晃提交上來你們所有的案卷,卻沒有任何一個證據證明此案乃是越椒所為!如今登記的失蹤流民之數,也至多不過上萬,如何和五萬奴隸對上,而且他已經補齊了所有奴隸的契約,你們憑什麼抓他?”
羋凰皺眉沉聲問道,“既然令尹全都知道,為什麼還要阻止我們?甚至還要一再停擺阻止此案的審理?”
“可能太女對我彈壓陳晃此事,一直心有疑惑,但我也是為了你們好,一旦開堂公審,三刺五問,你們都定不了他的罪,他會極力撇清這一切。”
令尹子般靜靜看著羋凰,眼神幽深睿智,這樣子的令尹子般和年輕的若敖子琰像足了七分,但是語氣更加平和如水,彷彿無數風波底定後的一種淡定,緩緩說道,“況且太女,還不明白嗎?這個時候琰兒還沒有回來,晉楚大戰還沒有結束,所以國內不能亂,沒有必要因為他一人而亂了我大楚三百年社稷毀了這三千里大好河山。”
羋凰登時眉頭一皺。
一個早就隱隱而生的念頭從心底升起,呼之欲出。
令尹子般撫須說道,“再說郢都如今所有的兵將就剩下五城兵馬司,還有王宮的虎分禁軍,以及一些退下來的老弱病殘的府兵,而城外的鳳凰山大營裡的若敖四部和五部一時半會調動不易,目前剩餘的若敖三部和六部兵將皆在椒兒和克手中,當然太女手中還有五千兵馬,可是面對這麼多兵將,國內一旦出現動亂,我們毫無還手之力。
就算太女想要懲治我那位大侄子,甚至還有三侄子他們所犯下來的罪行,也要等我們安排好了一切再動手,你是我的媳婦,又懷著琰兒的孩子,我不會害你。”
說到對自己的兩個侄兒動手,一生執政大楚的中年令尹眼中射出一道寒芒,毫無波動。
羋凰低頭皺眉,深呼吸一口,抬頭張口問道,“那不知令尹大人有何安排?還是駙馬臨行前已經做了什麼萬全之策?”
“太女過些時日還是按照琰兒的話,先行前往鳳凰山行宮安胎為好,這個時候,孩子比什麼都重要,其他的為父會為你們料理好的。”令尹子般說道,目光落在她高聳的腹部,輕撫青須一笑。
這一刻,羋凰玉手緊握成拳,搭在腹部上,嘴張了又張,閉了又閉。
不知是應還是不應。
雖然早就猜到他們的安排,可是這一刻,她卻覺得胸口堵的特別難受,只聽令尹子般繼續安排道:“所以太女到時候就藉機出京,跟著琰兒母親還有雪兒去鳳凰山行宮準備生產吧,王城裡怕是到時候要不安全。”
“令尹大人,你和駙馬,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一聲壓抑的怒吼傳來,還帶著粗重的喘息,羋凰緩緩起頭來,深深注視著令尹子般,質問道。
令尹子般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她因為激動上下聳動的肩膀,靜靜說道,“太女,雖然你是琰兒的妻子,也是我子般的媳婦,但是不要忘記了你終究只是一個女人,有時候這些事情都是男人的事情年,而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知道我們不會害你,我們都是為了你和肚子裡的孩子好,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一定會辦好的。我們會解決好的,保證立於不敗之地,所以不要擔心。”
什麼都不讓她知道。
就因為她是個女人?
那那些被送到楚晉戰場上的五萬流民,還能活著回來嗎?還是當做若敖氏內部權力鬥爭的炮灰,一死了之?而死去的劉嬸能夠瞑目?
想到劉嬸子他們那些等待了多少年,兒子,丈夫,親人歸來的百姓,等待他們的最後可能只是一堆白骨不是死於無情的洪水,而是葬於國內的爭權。
羋凰覺得胸口難受的不能呼吸。
難道她真的什麼都不懂嗎?
“如果我離開都城,大人是不是準備收回都城內的所有軍政大權於一身,等待子琰回來一起向若敖都尉,司徒都尉,若敖司敗清算總賬,然後子琰攜楚晉大勝平定內亂之功,還有小公子出生之名,名正言順繼承令尹之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