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離柱國侯府那麼遠,離穆侯府倒是近一些,而且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你還真難說到底是有人故意把馬的眼睛打瞎,還是有人不小心扔了兩顆小石子兒,那馬運氣不好,正好被打瞎了。——其實都說得過去。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上,完全沒有可能抓到兇手啊啊啊!!!
諸素素在心裡暗爽,面上保持著“職業微笑”。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看來是穆三小姐流年不利啊,出門沒看黃曆吧?也許今天不宜出門。”又問:“如果你們不想在我這裡住下,也行,還是要到我的賬房先結賬。不交銀子。不能出我的醫館大門。”
穆夜來帶來的丫鬟從來沒有來過諸素素的醫館。對她的風格也不熟悉。聽了只覺得十分荒謬,輕哼一聲道:“諸郎中,就算您是安國公夫人。可是我們三小姐,卻是穆貴妃的親妹子,也是太子妃的女官。您看,這樣的身份,是您攔得住的嗎?”
“你什麼意思?想看病不給錢?!”諸素素大怒,習慣性地,她往前走了一步,衝到那丫鬟跟前,那手指在她胸前指指點點,“你試試不給錢!老孃不信你能活著走出這個大門!”
“素素!——你已經是我的夫人了!如何還要出此惡言?!你是不是要丟光我的臉!”從門口傳來安子常的聲音。
諸素素回頭,看見安子常一臉不悅地負手站在那裡,似乎對她剛才說的話很是不滿。
“可是她看病不想給錢!老孃——我不是做白工了!”諸素素一下子緊張起來。這麼多年做小郎中,跟各方人士周旋,都靠她自己一個人努力打拼。那時候,她掙一點點小錢,都要費盡力氣。這股對錢財的重視,對貧窮的恐懼,已經深入到她的骨髓了。
安子常有些頭疼。
諸素素什麼都好,就是一說到錢,立刻六親不認,誰要看病不給錢,就跟剜了她的心一樣。
安子常很確信,如果自己和銀子一起掉進河裡,素素一定一個猛子紮下去,先撈銀子!
“就算她不給銀子,你也不要口出惡言。老孃老孃的,聽了我耳朵難受。你再不把嘴巴放乾淨點兒,我就……我就不給你發私房錢!”安子常出手狠準快,一下子掐住諸素素的七寸。
諸素素閉了閉眼,默唸:高富帥不懂**絲的苦……哼,看在私房錢份上,不跟他一般見識!
安子常踱了過來,給諸素素整了整發釵,聲音裡帶著笑,道:“你急吼吼地突然跑出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那,以後有人看病不給錢,你讓他們找本國公說理。說不過本國公的,一律拉到後院做花肥!”
諸素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艾瑪啊!這是來給她撐腰了?!以後討債的時候,是不是都可以趾高氣揚地說一句,不給錢?!——好,關門,放安子常!
一想到這個前景,諸素素髮現自己已經管不住自己的雙眼了,它們一個勁兒地眨啊眨啊,還對著安子常冒星星……
艾瑪,真丟人!
安子常忍俊不禁,回頭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穆夜來,收了笑容,淡淡地道:“原來是穆三小姐斷了腿。怎麼?不願意住在這裡?不住更好啊,我家素素剛成親不久,我不想她太操勞的。你若是想回家,現在交了銀子就可以走了。”
穆夜來瞪著安子常,都忘了自己雙腿的劇痛!
這這這……是她認識的安國公嗎?!
居然和那個卑賤的郎中一樣,開口閉口不離銀子!也跟那個賤人杜恆霜一樣,滿腦子銅臭氣!
但是這個時候,她的理智告訴她,她不能走。也許走了,她的雙腿就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這個後果太嚴重,她承擔不起。
穆夜來向來很有決斷,她馬上拿了主意,“我住下來,就勞煩諸郎中了。”
“是安國公夫人。”安子常指了指諸素素,“她現在是安諸氏,不要再叫錯了。”
諸素素咬了咬唇,居然出聲反對:“公爺,在這醫館裡,我是諸素素,這是諸氏醫館。”哼,這是我的婚前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