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果然是伯父逼死我姐夫的爹爹,那自然是要償命的。”杜恆雪有些感慨地道,馬上也明白了為何不能讓方嫵娘知曉。
“但是,你們一邊瞞著我娘。一邊跟我姐夫他們家斷絕來往,這無法兩全啊。”杜恆雪一針見血指出他們的漏洞,“還有,伯父既然早就知道是他逼死了姐夫的爹,那伯父知不知道,我家跟蕭家是世交呢?我姐姐還跟蕭大哥從小就有婚約呢。”
杜恆雪是隨口分析。許言邦卻越聽越白了臉。一陣恐懼湧上許言邦的心頭。他突然發現,他們費盡心機想製造的假相,在當事人眼裡,完全經不起推敲。更何況杜恆雪只能算半個當事人,但是她都想到了這一點……
“天啊!聽你說。姐夫是剛剛才知道伯父是逼死他父親的兇手。可是伯父卻一直都心知肚明,是他逼死了姐夫的父親。但是這麼多年,伯父卻一點風聲都沒露,還照樣笑嘻嘻地跟姐夫做親戚!”杜恆雪對許紹的心機表示駭然。
“別說了!”許言邦聽不下去了。
杜恆雪越說,許言邦越覺得自己爹的形象就進一步倒塌。他終於受不了了。
杜恆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嘟噥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這麼多事情,你們怎麼瞞得住?”
“沒法子啊。所以我哥故意挑事,用個婢女激怒你姐姐,結果你姐夫更簡單,索性一劍割了那婢女的腦袋,才能夠有個由頭跟我們家斷絕來往。”許言邦重重嘆息。
現在想來,這法子並不算天衣無縫。杜恆雪都能問到點子上,別的有心人也許會想一想為何會這樣。而他們最怕的,就是有人深究這件事。
“我不管你們如何圓這個慌。我是不會和我姐姐決裂的。你們慢慢想,我要去見我姐姐了。”杜恆雪說著,起身撣了撣衣衫,帶著孩子出去了。
來到柱國公府,杜恆雪將帶來的禮物送上,又安慰杜恆霜:“姐姐,真沒想到,當年你公公是因為言邦他爹的緣故,才死在獄中。”
蕭家當年倒黴的時候,杜恆雪還很小,根本就沒有親自經歷過。她知道的有關事情,都是杜恆霜親口對她說的。
杜恆霜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然後又勸她:“雪兒,你都嫁了人了,以後就是許家人。許言邦如果讓你跟我們不來往,姐姐不會怪你的。”
杜恆霜不希望因為他們家的事,讓杜恆雪跟許言邦夫妻失和。
杜恆雪默然半晌,道:“這件事是讓我們很為難。唉,姐姐,你說,伯父明明知道是他逼死姐夫的親爹,為何還要娶我們的孃親做填房呢?你是從小就跟姐夫定了親的。而娘除了容貌生得美,還有什麼呢?那時候,她還是寡婦呢。現在明明是有殺父之仇的兩家人,卻成了親戚,多尷尬啊。伯父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以一介寒門庶族的寡婦之身。最後改嫁進士族門閥做宗婦,就算是填房,也是讓許多人仰望的成就。
方嫵娘在填房界,大概也是一則傳奇了……
杜恆雪一番無心的話。卻如同醍醐灌頂,讓杜恆霜豁然開朗。她陡然明白了許紹的用意,也明白了他的苦心,甚至也想到了當初她們孃兒仨在洛陽受到的杜氏宗族那些不公正的待遇,其中到底有沒有許紹的手筆,大概只有天知、地知、許紹知了。
若不是他這樣插一腳,自己爹爹從海外歸來,就不會有家歸不了,最後連姓氏祖宗都拋棄了,眼睜睜看著妻女生活在別的男人身邊……
而如今。自己的孃親方嫵娘,弟弟許言朝,甚至是後來被許紹同意嫁給他兒子許言邦的妹妹杜恆雪,都成了許紹精心構築的保護他許氏宗族的圍牆。
他知道,有了這三個人。蕭士及縱然怒火沖天,也會看在杜恆霜面子上收斂一二,不會對整個許氏宗族下狠手。